干涩沉闷, 连带着五脏六腑都好似被什么东西拼命挤压一样,身体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会引发一阵钻心刺骨的疼痛。 那是拉扯着她的理智, 促使她快速醒来的最大原因。 突然一只温热的手按在她肩头, 随之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公子,你醒了?” 被林思慎用力抓住的手腕一阵刺痛, 墨竹忽略了疼痛, 她像哄一个孩子似的,轻轻拍了拍林思慎的肩头, 柔声安慰道:“公子你先别乱动,小心牵动伤口。” 熟悉的屋子和眼前熟悉的人,让林思慎稍稍安心了一些,她眼眸中的惊惶散去,恢复了一片清明。 疼痛虽然难忍,可却也让林思慎保持着清醒,她紧咬着牙关,额头的冷汗浸湿了鬓角。 墨竹将她昏倒之后的事情,简洁的说了一遍:“公子昏倒之后一直死死的抓着衣领,口中念着奴婢的名字。皇上本想将公子送去太医院诊治,可郡主说将军府临近,公子又只是皮外伤未伤及筋骨,况且一直习惯奴婢照料,便先将公子送回了府。” 墨竹摇了摇头:“公子回府时奴婢查看过,衣裳并未被解开,想来应当是不知晓的。” 墨竹见她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便轻声安抚道:“莫不是公子多想了,或许只因公子口中念着奴婢的名字,将军又知道奴婢精通医理,这才送公子回来。” 墨竹替她擦了擦汗,欲言又止道:“公子,奴婢觉得郡主似乎对公子有些过分关心。” 墨竹抿了抿唇,有些闷闷道:“回府的路上,郡主一路抱着公子沾了一身的血污。把公子送到后,奴婢给公子医治前,郡主还冷冰冰的跟奴婢说一句话。” 墨竹看了林思慎一眼,这向来稳重的丫头今日竟有些委屈,撇了撇嘴学着那日沈顷婠的口气道:“莫要辜负她的信任。” 说完也不等林思慎作何反应,墨竹便低声愤愤道:“也不知她有何资格对奴婢说这句话。” 墨竹嘟囔了几声后,下了定论道:“依奴婢看郡主这是吃醋了,谁叫公子晕倒之后一直喊着奴婢的名字,这女人若是吃起醋来,可怕的紧。” 墨竹敷衍的扯着唇角:“若不是吃醋,那公子倒是说说,郡主她是以何等立场对奴婢说这句话的。” 林思慎正和墨竹说着话,门外突然传来了敲门声,柳卿云在外头唤着墨竹的名字让她开门。 见林思慎醒来了,柳卿云憔悴的脸上这才露出了喜色,她眼中含泪疼惜的看着林思慎,有些手足无措的摸了摸林思慎的脸,又摸了摸她的额头:“慎儿你醒来,你可吓死娘亲了,还疼不疼。” 看着这孩子明明痛的浑身冒冷汗,却仍努力的扯开笑脸安抚自己,柳卿云的眼泪顿时忍不住淌了下来。她哽咽的抓着林思慎的手,又是心疼又是埋怨:“那么多侍卫在,你逞什么英雄。你可曾想过,若是你出事了,娘亲怎么办。” 柳卿云抹了抹眼泪,回头看了墨竹一眼,墨竹心领神会的退了出去将门关上了,然后守在门外替两人看着。 林思慎摇了摇头:“不妥,就算我这次救驾有功,皇帝也不会轻易的放过将军府。娘亲,此事如此牵连甚广,要么就一直瞒下去,要么一旦暴露就会连累将军府。” 林思慎垂眸,这事她也想过,若是沈顷婠知晓她的身份,应当不会对外人宣之于口。 林思慎一直没开口,柳卿云看着她,突然眯着眼质问道:“我听你爹说,春猎那日郡主当着众人的面牵了你的手,可有此事?” 柳倾云咬着牙恨铁不成钢道:“她这是对你有不轨之心,傻孩子。” 这孩子一点防人之心都没有,柳卿云跺着脚激动的声音都高了一些:“还没有不轨之心?她今日敢拉你的手,她明日就敢对你” “这天下间可不止男子好色,你长得这般俊俏,难免她不会动歪念。现在没成亲就牵你的手,等成了亲哪天色心大起给你灌些什么药,然后” 林思慎一脸的生无可恋,她长叹了口气,幽幽的看着柳卿云,打断了她的幻想:“您能别看那些歪书了吗?” 林思慎被她惹得发笑,只能夸赞道:“那还不是多亏了娘亲您国色天香美貌无双。” 一听到想当年,林思慎果断的皱着眉头,一脸委屈巴巴带着小颤音撒娇:“娘亲,我伤口疼。” 好不容易把柳卿云哄走了,林思慎这才幽幽的叹了口气,她这位娘亲啊从来就没变过,从小就出身书香世家在众星捧月之下长大,如今都过了而立之年还是那么小孩子心性。 因她这次护驾有功皇帝深感欣慰,不仅赏赐了黄金千两云锦一车,还破格将她提拔为兵部郎中。 在外人看来林思慎这是得了天上掉下来的一块大馅饼,可林思慎却并不这么想,这一切都太过顺利了,顺利的像是有人早就在为她铺路搭桥。 还有那个行刺的刺客,听爹爹说,刺客被擒住后还未经审问就中毒身亡了,他口中藏着毒药,原本就打算行刺失败后自尽。 刺杀皇帝的人是寮国的暗探,皇帝知晓后大为震怒,将还在路上的寮国使臣扣押在幽州,收了他们的文牒关入牢狱之中,此举无疑是在对寮国宣战。 这日,林思慎觉得伤口好了些,便去了一趟琉光阁见沈顷婠。 林思慎倒不是想见沈顷婠,她只是想找沈顷婠探探口风,侧面推敲沈顷婠是否知道她的身份,毕竟她受伤那日沈顷婠的举止,很值得怀疑。 一见到林思慎挪了过来,兰青就跑上前来搀扶着她,向来对她冷淡的丫头今日竟殷切的让她不习惯。 兰青爽快的表示:“那公子自行进去就是了,郡主在厅堂呢,我和绿荫忙着搬东西。” 兰青摇了摇头,笑嘻嘻道:“过几日再走,明日我们还得去搬公子你的物件。” 兰青解释道;“公子和郡主成亲后,就得搬来琉光阁住,将军已经发话了这两日就得着手给公子布置。” 兰青摆了摆手:“公子进去吧,我忙去了,郡主可等着你呢。” 才经过影壁,林思慎远远就看到沈顷婠站在檐下,她一身白衣站在梨树之下,头顶便是开的正盛的满树梨花。 这个冷艳孤傲的女人,竟是因为接下了一片飘零的花瓣,潋滟的眸中掠过一丝欢喜。 花满枝头美人如斯,一切都美的恰到好处,不俗不魅风轻云淡。 短短四个字,一张看似无意的笑颜,竟让林思慎心跳有那么一瞬骤然加快,她快速的偏开头沙哑着声音应了一声:“嗯。” 林思慎垂下眸子,她深吸了一口气复而抬眸,缓步走了过去,待走到沈顷婠几步远她这才停了下来。 沈顷婠的目光落在她肩头,语气不冷不淡:“你这是急着让我走?” 沈顷婠看着身旁的梨树:“两日之后我便离开将军府,成婚之前你我不能见面。” 沈顷婠眼中缀了一丝笑意,她敛眸问道:“你以为我舍不下梨花?” 沈顷婠轻轻摇了摇头,而后定定的看着她,启唇问道:“你养伤这几日我未曾去看过你,你可有不悦?” 沈顷婠的神色似乎冷了许多;“你倒有自知之明。” 沈顷婠淡淡的瞥了她一眼,清冷的面容上掠过一丝不悦,随后她冷声道:“三年为期。” 意识到自己失态的林思慎偏开头,她低声道:“这三年,我会与郡主分房而睡。” 肩头似乎又开始痛了起来,林思慎沉住气,恭敬的拱手道:“叨唠郡主了,思慎告辞。” 林思慎脚步一顿,她回过身低声问道:“郡主可还有事。” 沈顷婠黛眉微蹙,似乎有些倦意,她言简意赅的介绍道:“此乃梨花膏,涂抹在伤处半月便会淡去疤痕。” 刚刚才惹了沈顷婠不快,她看似气恼了,却还要赠予林思慎这般贵重的奇药,实在是叫人有些难以置信。 沈顷婠将瓷瓶放在一旁的红漆木栏之上,淡淡道:“本就是为你所 林思慎站在原地没动,这些日子来一直困扰她的事情,让她烦闷而焦躁,她深吸了一口气抬眸看着沈顷婠,轻声问道:“这般对我,你只意在拉拢我?” 林思慎抿了抿唇,而后扬起笑意:“本就该如此,是我多想了。” 林思慎取了瓷瓶握在掌心,恭敬的拱手道:“多谢郡主赐药。” 林思慎不知她今日这是怎么了,总觉得太过意气用事了,沈顷婠的身份和她不同,她又尚未知晓沈顷婠的真实目的。 回到屋内,林思慎将沈顷婠交予她的瓷瓶放在桌上,而后揉着生痛的额角,她心烦意乱只觉得怎么静不下心来。 正当她长叹一口气时,墨竹突然推门走了进来:“公子,该换药了。” 墨竹背着药箱走近,她耸了耸鼻尖眼睛一亮,看向了桌上的瓷瓶:“咦,这味道。” 墨竹在医理方面极有天赋,只是嗅到屋内的味道,她就放下药箱迫不及待的拿起桌上的瓷瓶,急切问道:“公子,这是哪来的?” 墨竹神情一喜,急忙追问道:“香味浓郁,这应当是这几日才调制出来的。公子,你可知道郡主是从何处得此药膏的。” “奴婢可是调制了大半年都未曾调制出药方。”墨竹连连点头,而后坐在林思慎身侧,拽了拽她的衣角:“公子这药膏奴婢可否” 墨竹点了点头,一脸期待的看着林思慎:“那公子可答应?” 墨竹欢喜的打开瓷瓶,小心翼翼的取出了一小滴药膏收好,而后准备给林思慎换药。 自然是闹了不快,可林思慎觉得这些话不好与墨竹说,便敷衍的摇头道:“未曾。” 可林思慎双目紧闭面无表情,就连呼吸都不曾乱上一分。 林思慎缓缓睁开眼,她神情复杂的看着墨竹,良久之后这才开口问道:“你觉得郡主此人如何?” 林思慎敛下眸子,自嘲的笑道:“可我不是男儿身。” 林思慎愣了愣:“你说的没错,只需做一对貌合神离的假夫妻就好,我又何必想去知晓她的心意。”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〆、怪兽吖ζ、阿狼 1个; 瑾。 18瓶;阿中 3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