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思慎靠在云榻上悠哉的听着云鎏抚琴,忽而听到了外头有些吵闹,便靠在窗边向着外头看去。 看来是有人在凝香楼前闹事,上回有人闹事还是庆国公家的大公子,被国卿的侄子打了一拳,眼圈乌青鼻梁都歪了,气不过,回了家带着人就找上门。 林思慎倒吸了一口凉气,心中猜到了肯定是父亲找上门了,她赶紧退回了屋里,跟云鎏招呼了一声:“一会若是有人来寻我,姑娘就说未曾见我来此。” 云鎏吓了一跳,上前抓住了林思慎的手臂,急切道:“青楼那么多人见过公子,就算小女子说没见过,也没人信啊。” 云鎏跟着他的目光望下去,心一紧,面露忧色:“公子,阁楼三层高,你这跳下去” 林思慎挑唇一笑,俊美的脸上,满是温柔笃定的笑意,漆黑的瞳孔仿佛闪着亮光:“放心,姑娘是我的红颜知己,知己千金难求。” 女子娇柔的面容之上,浮上一层红晕,眼眸湿润语气缱绻。 然后从窗边轻盈往外一翻,半蹲着身子稳稳的落在了青石板上。 云鎏在窗口看着,还不等松一口气,门外就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 林思慎落了地,拍了拍衣袖,然后从老乞丐身边走过,还不忘从钱袋取出一块碎银子,丢在了老乞丐身前的破碗里。 林思慎轻咳一声,趁着大家都盯着凝香楼门口看热闹,从人群中掩面穿了过去。 凝香楼对面的马路上停着一行车队,看上去架势不小,应当是哪个达官显贵。 在晋国能穿紫袍的显贵,只能是皇亲国戚,再加上金丝腰带。这般装饰,最有可能的就是当今的几个王爷。 林思慎心一紧,知道这回事情是真闹大了,得赶紧回去抱着祖母的大腿求救,不然等父亲回来,指不定真能打断他的腿。 走过车队时,正巧居中的一辆大马车的窗帘被掀开了,一个女子的面容隐现其中。 那女子的相貌竟仿若天仙,肤如凝脂眉目如画,气质清冷圣洁,如同画卷之中活生生走出的洛水神女,一双漆黑的眸子好似月光照耀下波光粼粼的湖面,美的叫人挪不开眼。 女子似乎也注意到了车边这衣衫不整面上脏污的瘦弱男子,清冷的目光淡淡一扫,便敏锐的落在了他腰间的一个玉坠之上,眼中快速的闪过了一丝惊异。 沈顷还黄常闹幸咽橇巳弧 还是从凝香楼方向偷溜出来的,八九不离十就是她那位未来郡马,将军府的小公子林思慎了。 沈顷謇涞拿嫒萆希蝗桓∠至艘凰咳挠行巳さ男σ狻 “张副将,你去把父王请回来,就说小公子已经回府了,让威远将军回家去教训吧。” 青楼来往的人多,消息最为灵通,九王爷带着青阳郡主来京城的事,他已经知晓了。 上次见面还是十年前,那时青阳郡主还在将军府待过一段时日。 不过。 想到这,他摇了摇头,怎么可能还记得,十年前的事了,沈顷褪羌切栽俸每峙乱踩喜怀隼础 将军府最受人敬畏的人,一头银丝面上遍布皱纹,却仍旧矜贵威严的老夫人,急忙扔了拐杖抱住了林思慎,怜爱的摸着他的头:“哎哟,我的心头肉,这是怎么了?” “他敢,有老婆子我在,他不敢动你一根毫毛。”老夫人眉头一皱怒喝了一声。 林思慎抽了抽鼻子,可怜巴巴的抬眼看着老夫人,那湿漉漉的眼睛委屈的像只小狗:“那要是爹回来了可怎么办?” 有了祖母的话,就是有了保命符,林思慎放了心:“祖母这可是您说的,您一定要护着我啊。” 老夫人说完站起身,林思慎就赶紧把一旁的拐杖捡了起来递到她手边:“那孙儿去换衣裳 林思慎从老夫人的佛堂走了出来,一路小跑的跑回了自己的庭院,招呼墨竹备上温水准备沐浴。 他褪去身上的衣袍,露出了胸前那层层叠叠紧箍着的白布,面无表情的一层一层脱去。 可这就是事实,谁也不能掩盖的事实。 那时晋国正与寮国交战,威远将军林铮,带着刚刚及冠的两个儿子林思韬,林思略,远赴边疆去前线抗敌。 前线战事吃紧,林铮率将士与寮国苦战大半个月。 此等消息传了回来,圣上拍案举国震荡,老夫人更是悲恸万分,当场昏死了过去,躺在床上奄奄一息。 生下林思慎后,柳卿云顾不得悲痛,差人先去跟病榻上的老夫人通禀。 柳卿云别无他法,只得让传话的乳母转了口,抱着林思慎给老夫人看,说是个孙儿。 再后来,前线又传回了消息,说是消息传错了,林将军和大公子还活着。 可这谎一旦说出了口,要想圆回来可就难了。 林将军打了胜仗回来了不假,可二公子也的确战死沙场,大公子虽勉强活着,却也断了一臂,形同废人。 可林思慎命不好,因是早产,身子一直不太好,两三岁的时候还险些夭折,从小就身子羸弱只能泡在药罐子里。 自此,老夫人心怀愧疚,对林思慎更是疼爱,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 而跟沈顷青幕樵迹蚴橇纸乩疵患柑旌螅实厶逍敉督沟杏泄Γ烁羲纳プ又矗憬磐跻崭粘錾呐嘌艨ぶ鳎突楦诵印 那时将军府又正在办丧事,她沉浸在二子战死沙场的悲痛中,也无暇再去管这事了。 屋里,隔着屏风,林思慎泡在温水里,手指轻轻的搓着手中的玉坠。 玉坠通透青翠,看得出是块价值连城的好玉,雕琢的也极为精美。唯一可惜的,是一角有一个细微的裂缝,像是不小心摔的,坏了品相。 若是陛下让她们尽快成婚的话,她当如何? 林思慎仰头闭上眼,心中愁绪顿生,忍不住长叹了一声:“娘亲啊娘亲,你可真会给女儿挖坑,这大坑女儿可怎么给填上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