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祈安的运气顶顶好,饺子吃了十个,金币愣是吃出九枚,姚清初面庞绽放喜悦,直说这是好兆头,意味着来年苏祈安心想事成,体魄康健。小辈儿们忙从各自娘亲的怀里滑下地,齐齐行礼,恭贺说:“祈愿家主新岁平安无疾,岁月无忧,笑口常开。”贺词虽然说得很不整齐,但是看得出是有心准备,苏祈安心悦不已,咯咯咯地笑。和谐与喜悦的气息在四下弥漫,一切都沐浴在宁静而又热烈的氛围之中。苏祈安吃撑了,肚里有些不克化,全无睡意,便陪着爹娘一起守岁。舒州城是富庶地,守岁的花样繁多,爹娘难得放纵,要出门去赏赏花灯,苏祈安不好打扰,独自在归月庄寻了座楼阁,立于高处仰看烟花。看着看着,不禁回忆起为颜知渺放过的那场满城孔明灯,也如今夜这般,将漆黑天幕装点得犹如璀璨夺目的银河。渺渺现在在做什么呢?是孤零零的闭关打坐,还是和诸多教众一起把酒高歌呢?。新岁有喜,诸事繁忙——祭祖拜年团圆饭,出嫁女儿回娘家,舞龙舞狮放鞭炮,赏灯纳福迎财神……往年这些苏祈安都做得尤为熟练,可是今年心里揣了个人,做起这些来总觉得力不从心,一不留神心思就飞偏了。初八,万物重归其位,苏祈安开始帮着二舅舅筹备各铺的装潢事宜,她爹却是催着她返京。姚清初舍不得,非要她留在舒州城,反正玉京城有十位把头管着,生意出不了差错,倒是归月庄刚刚经过一番暴风雨的洗礼,亟需整装待发,一腔说辞下来,令苏祈安都觉得自己不得不在归月庄多呆些时候了。日子和玉京城里过得差不多,她总是很忙碌,不过忙碌点也好,事多能岔开思路,避免对颜知渺太过思念。闲来时,她就给颜知渺画上几封信。画小桃林一夜间添上春色,株株含苞待放。画女子书社棋社等又扩了一倍。画药嬷嬷日渐康复,挣扎着下榻,也画她一个大夫也吃药嫌苦,一尝着苦味道五官皱成包子褶。二月初六,微雨众卉新,一雷惊蛰始。苏祈安得了一封请帖,是隔壁卢老爷家要嫁女,日子定在一个月后,那是去岁她与颜知渺的成亲日子。巧了不是。她立马提笔,要把这趣事儿画成画给颜知渺瞧一瞧。春末,暑气初显。苏祈安怕热,稍微一动就背心生汗,夭夭院里供冰不断,偏偏苏家的生意比之前更红火,诸事往繁杂路上一去不复返。苏祈安忙晕了头,一个没注意弄破了颜知渺亲手绣的荷包,边缘磨破一个角,脱了线,苏祈安心疼的不得了。这是她第二回弄坏这荷包了。她忙委托给药嬷嬷帮她缝一缝,药嬷嬷擅长医术,但不擅长刺绣,幸好这也不是难事,偌大的归月庄总能寻到一个擅长女工的奴婢。只可惜奴婢手虽巧,补好的地方,终究差点意思,苏祈安有点闷闷不乐,好心情缺了一块,整个人也像是缺了一块。七月,蝉儿们树梢间烦躁地鸣叫,声音尖锐而急促,归月庄迎来了天大的喜事,苏祈安已经位列郡马排行榜第二。首位竟是那位矫揉造作的永乐郡马,听说这厮半年前自请西去,镇守边关,几场小规模的战事,杀退了侵扰边境百姓的匈奴呢,虽然算不上战功赫赫,但排名靠前理所应当,毕竟人家玩的是命。苏祈安并不服输,琢磨办法去争那第一 ,如何争呢,这是个严峻的问题。九月的舒州,秋风如画师之手,掠过城池的每一角落。落叶宛如黄金铺展在青石板路上。小侄女挨了自家爹爹的揍,哭哭啼啼跑来要苏祈安安慰。哄小孩子嘛,当然是讲故事。苏祈安肚子里的故事不多,也就记得颜知渺跟她讲过那一堆耗子成精的鬼故事,她讲给小侄女听,小侄女似乎不怕鬼,睁着泪眼汪汪的大眼睛,反问她:“你不是最怕耗子吗?怎么讲起这样的故事来了?”苏祈安惊讶:“你怎么知道我怕耗子。”“大家都知道啊,公开的秘密。”颇丢面子的苏祈安:“……”冬季,大地披上一层洁白无瑕的雪衣,苏祈安做出了多次努力,仍然在郡马排行榜的第二位稳如老狗,是以决定踏出家门寻找灵感,碰碰运气,苏广善拍手叫好,称赞“鸿鹄理当志在千里。”是以在姚清初的依依不舍中,苏祈安带着独孤胜,背上行囊,游历四方。独孤胜高举马鞭,询问车里的她:“郡马,我们是北上、西行、南下还是东渡?”苏祈安仔细思考一下:“随意。”“得嘞!”第122章 稳稳地、牢牢地扑进她的怀中出门远行总归有苦头要吃,是日,大雪阻路,主仆二人不得不就近在一处小庙歇脚。独孤胜左右打量,轻诧道:“这地方……我好像来过。”一咂摸,记起来了,说:“去年随郡主去请宁少城主救您性命时,与郡主在此暂歇过一阵。后院有棵姻缘树,灵得很,郡主当时急着赶路,临走前也对这棵树祈过愿。”“还有这回事?”苏祈安头一次听说,兴致颇甚,忙去寻那棵树。古树依旧矗立,身披条条绯红绸缎,层叠交错,繁复而密布,热烈似火,犹如盛开的凤凰花,绚烂夺目。苏祈安绕着它走上一圈问:“哪一条红绸是郡主的?”“您要看?”“不然呢。”“看别人心愿不妥吧。”独孤胜憨憨道。苏祈安严厉反驳:“那是别人吗?那是我媳妇儿,我得检查一下,她祈愿爱情的对象是不是我。”独孤胜歉然地吸吸鼻子:“可属下记不清郡主……绑在哪处位置……”苏祈安送他个表情自己体会:我这辈子还能指望你什么?“要不您试着找一找。”“我不得找到猴年马月去啊。”苏祈安胡乱薅一把就近的红绸带,恹恹作罢。又见独孤胜嘴皮子要动,不愿听他往回找补的话,抢先道:“行了,雪小了许多,你去附近瞧瞧可有客栈落脚。”。附近只有一处偏村,仅有一家家庭客栈,勉强算得上干净暖和。苏祈安没得挑剔,跟店家要了些酒菜。堂内酒桌不过三四张,小小巧巧,几乎人挨着人,想来全是来此处避雪的,闲聊什么的都有,即便苏祈安不屑听,也架不住堂子太小,话语往耳朵里溜,偶尔听到几句“镇淮王府”“玉京城”什么的。苏祈安夹了块酱牛肉,就着微涩的热茶咽下去,朝独孤胜抬抬下巴:“你去打听打听。”“唔。”独孤胜放下香喷喷的猪蹄,在胸口处擦擦手,起身而去,回来时惊恐不已,带回个糟糕的消息——镇淮王府出事了!苏祈安陡然皱眉,压低声音催他先坐下来,不要引人注意,好好讲讲。事情要从广定侯讲起。此人一贯和镇怀王不对付,近几年忌惮镇淮王势力,收敛了不少,也不知是何缘由,上月王爷带府兵冲进了广定侯府,当夜候夫人便亡故了。而今皇上龙体愈发抱恙,镇淮王借机扩大势力,凤阁和六部大多已倒戈,其中曹阁老尤甚,更是领头,多次在陛下清醒时,恳求今上立下皇太弟。陛下不胜其扰,借侯府一案大发雷霆,派兵包围了王府,软禁了镇淮王。苏祈安:“!”皇家八卦,除了刺激还是刺激,离开玉京不过一年的光景,就发生了如此的起伏跌宕。独孤胜探过脑袋来问:“镇淮王好端端的,为何要跟广定侯府过不去。”苏祈安啧啧嘴,此事倒不难猜,颜知渺曾跟她提过,是广定侯夫人买通了江湖捉刀门追杀她们,还害得她坠崖失忆。颜知渺定然是将此事转告了镇淮王。老丈人本就是个护犊子的,必是要寻找机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隔壁桌有人吃醉酒,道:“镇淮王脾气可真大,真能把侯夫人一介女流给逼死。”同行之人慌忙捂住他口,警告他切莫胡言乱语。苏祈安听罢沉默片刻,道:“这些人也都是道听途说,事情具体究竟如何只有老丈人自己清楚。”“那我们——”独孤胜拖个长音。“回玉京。”“郡马不可,玉京当下风云变幻,您作为镇怀王府的乘龙快婿,此刻归去,无异于涉足险境。”此番分析在理,苏祈安环抱两臂:“我总不能大难临头,只求自保吧。”之前陛下与老丈人针尖对麦芒,仅仅是在暗流之下。苏祈安甚至怀疑,逼死候夫人,是老丈人故意为之,目的是将权力之战抬上明面,说明她老人家已经做好殊死一搏的准备。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