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到靠近的脚步声，瑟缩了一下，把脸埋进双腿间，不愿意面对眼前的狼狈。 他忽然明白为什么每次争吵，他都会先一步离开。 他应该去抱抱他，亲亲他吗？ 要不用精神安抚让他乖一点？但每次都这样做，不会太卑鄙了吗？ 在这种窒息的气氛下，开玩笑显得太过了，说情话又很没诚意，要不先道个歉？ 阿尔温哽咽着抬头，黑暗中那双蓝眸似被水漂白了，咬牙道：“我不准你去见他。” 他很快收回目光，哭得更伤心了，寒意从四肢百骸里传遍全身，他冻得拼命抱紧自己，卑微道：“我这样是不是很丑？” 谢黎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将小家伙拉进怀里，温声道：“有点难。” “我以为自己能做到。” 房间里响起委屈的抽泣声，阿尔温吸了吸鼻子，断断续续道：“对不起，我、我以后再也不……” 真的很难很难，小家伙的每一滴泪都会灼伤他的心脏。他妄图把这些泪眼驱逐出去，只想在他们的感情之中留下美好的记忆。 小家伙在责怪他怎么能只要一部分而不要另一部分，谴责他的爱给得太不完整，悲伤同样是他灵魂灰暗色调的其中一部分。 “受着吧。” 爱你的笑，还得爱你的泪，我已经没有余力了——要是一不小心爱得太用力把你溺毙，再痛也必须偿还我千倍万倍的爱——这是你欠我的。 第二天大清早，谢黎侧躺着撑起脑袋，心满意足地凝望那未散尽余韵的纯净面容，他意动地倾身吻过小家伙的额头、眉眼、鼻尖、唇瓣。 昨晚他们吵到很晚，吵完之后阿尔温被闹到大半夜，在天将亮时才被允许昏睡过去。 “唔……疼……”阿尔温蜷缩起身体，哭哑的声线低浅诱、惑，“不要、了。” 阿尔温被弄哭了，泪水掺着深深的疲惫，声音绵软道：“喜欢。” 阿尔温实在累得一根手指头都动不了了，妥协地颤声道，“最喜欢你，只只只喜欢你，喜欢你一辈子，唔……混蛋！” 阿尔温捂住脸，羞、耻道：“喜欢！很很很喜欢！满意了吗？” 阿尔温暗道不妙，推开谢黎要翻下床，却被抓住脚踝拖了回去。 在晕过去之前，他煎熬得要命，咕哝道：“你还不如抱、抱我。” “你没资格抱怨。” “别着急，要是今天顺利就能治好你的翅膀。” 哪怕小家伙晕过去了，他还是温存了好一阵子才肯下床。 他捡起墙角被砸坏的许愿树，查看了一下，只是装饰的边角烂掉了，主体并没有坏，指尖轻敲黑盒面，灾难现场的房间被一片春野繁花覆盖，一只只蓝蝶纷飞往他的身上靠拢，亲吻着他的发丝，他的唇，他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