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一扇锈迹斑斑的防盗门前, 她停了下来。从漂亮小别墅搬进这栋楼已经有段时间了,沉迷赌球赌马之后迅速把家产输了个精光的老头没有抛下他的女儿养女,虽然没钱了但没有甩下两个拖油瓶, 这是老头最得意的事, 他希望拖油瓶们明白自己是多么的仁慈善良,一天要念叨十来二十遍。“没有我,你们俩该睡大马路了,跟流浪汉抢地盘, 半夜被拉去卖|淫,你们该感谢我, 如果不是我, 烂在哪里都不知道。”命运弄人,曾经的名校历史教授现在也变成了个低劣的满口黄腔的烂人。门内传来哐当一声, 正拿着钥匙准备开门的白穆手一顿,最终没有将钥|匙插进钥匙孔里。她把钥匙收握进手里, 紧紧捏着,靠着墙坐了下来。她抱着自己的膝盖,露出的胳膊上青紫一片。如果可以,她希望一年365天都穿长袖,这样就能尽可能遮住身上的伤, 不至于暴露在同学的怜悯的目光之下。不想回家。她抱着自己, 脸贴着膝盖。生气早已从身体里跑光, 留下的只有一具苍白的行走的躯壳。有人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她缓缓抬起头——“嘘。”来人用手指抵着嘴唇, 朝她做出一个噤声的手势,接着露出一个露着八颗牙齿的美好笑容。白穆静静地看着那人。白穆从来没有从第二个人身上看见这样干净的气质,她永远给人营造一种平和的氛围,就算脚下已经深陷淤泥,依然皎皎如明月,白穆从未见过这样的第二个人。此刻那如明月般的少女朝她微微笑着,俯下|身在她耳边轻声低语:“穆穆,我们悄悄溜走吧。”气息拂过耳畔,带走了白穆身上的小片凉意:“去哪里?”“酒店。”少女弯了弯眼,眼中露出点点狡黠,“今天我有钱。”白穆的目光落在少女的双手上,那双手不知为何脏脏的,有些擦伤。少女将手往身上藏了藏,脸上的笑容更大了一些:“穆穆——”她唤着白穆的名字,朝白穆伸出手。这样的笑容以及这样朝着自己伸过来的手对于白穆来说吸引力实在太大,所以那一天她没有去问少女,问她身上的钱是怎么来的,也没有去想那双手上的脏污和擦伤从何而来,她自私地不去想,怕知道了就无法轻松地握着少女的手偷跑。虽然没有伤害的世界于她而言只有短短的一晚。“荀蕤——”“嗯。”少女靠过来,贴着白穆,“怎么了,穆穆?”白穆道:“我想牵着你的手。”“好啊。”白穆伸手握住了那天的明月。】白穆睁开眼,出神地看着天花板,黑暗像是变成了吃人的兽,欢快咀嚼着从她身上溢出来的厚重情绪。她侧了侧头,看向窗户。一轮明月悬挂天际,月华皎皎。白穆看着那轮圆月,仿佛梦境从她的脑海来到了现实。江予兮收拾好行李就去了隔壁,项目进行得十分顺利,今天她要离开B市了。客厅里没有人,只有一个背包被孤零零地放在沙发上,江予兮的目光搜寻了一圈,正好看到她要找的人从浴室隔间里走出。“东西收拾……”江予兮想问东西收拾好没有,目光触及走出来的人的脸,停住。仅仅只分开了一个晚上,她那位花重金雇佣的假表妹就仿佛一夜枯萎,生气消弭,肉眼可见的不够健康,比平时的状态更差,她洗过脸,脸上沾着水,水珠挂在眼睫上,有种水做的脆弱感。“已经收拾好了。”白穆回道,走过去拿她的包。江予兮看着她不语。白穆把包抱在胸前,没什么精神地说:“要走吗?”江予兮的目光扫过白穆眼下的青黑:“昨晚没睡好?”白穆垂着眼,目光有些涣散地落在自己的包上,嘴里回道:“有一点。”“手疼?”江予兮问。白穆:“……”如果不提起这茬,她都忘记自己的手还受着那么点伤。“不是,手好了。”白穆精力不济,感觉说话都累,“可能是知道今天要回去了,兴奋。”江予兮不觉得这种事会发生在白穆身上,那么到底是为什么呢?江予兮想起白穆昨天回房之后精神就一直不好,那种变化是明显的,一眼可见的……她盯着白穆,眸中深暗。“昨天……”“嗯?”江予兮看她几眼,道:“我是来跟你说,有点抱歉,今天我走不了了,项目临时出了点问题,我得留下来处理,还要过几天才走,你……”“我也留下。”白穆接话,顺着就把包放下,接着人往沙发里一窝,抓了只抱枕抱着,靠上去。江予兮说:“那我后面再通知你。”白穆没有说话的精力,下巴往抱枕上点了点,答应了。江予兮看了她一会儿才走开,她回到自己的房间,助理正在门口等候,问她出发时间,以便安排。江予兮对她道:“把航班时间改了。”助理一怔,怎么这么突然?她还没反应过来,便又听到自家上司开口:“去查一下昨天在酒店闹事的男人。”助理:“???”江予兮看助理还愣着,叫了声她的名字,助理立刻醒神:“是,我这就去!”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