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穆和钢琴老师无言对视,最后是后者率先拿出了职业素养,做了那破冰的先驱者。“压力这么大吗?”钢琴老师看着白穆眼下的阴影笑了一声,打趣道。她穿一身衬衣搭配马面裙,气质温婉,让人讨厌不起来,跟白穆说,“放轻松放轻松,不用那么紧张的。”白穆没说自己这黑眼圈是日积月累的成果,附和老师做个乖学生:“紧张这种情绪不受控制,我尽量。”她根本不紧张,只是不乐意。不过她没把厌学情绪表现出来,这么大了,还当刺头,不成熟。老师笑了笑,问她:“能看懂琴谱吗?”白穆上一次摸到乐谱还是在她读幼稚园的时候,诚实回答:“不能。”“没关系。”这位老师大概平常没少接触小朋友,对待白穆时总是时不时冒出些母性,声音温柔得不行,有种哄孩子的感觉,“只是学《小星星》的话不用必须会看琴谱,记着按键顺序就行。”老师坐下,朝白穆招手:“来,跟着我就好,先试试接触琴键。”说完她做了个示范。白穆看她一眼,按一下琴键。噔!怒音在琴室里炸开。老师:“……不用按那么重。”白穆轻轻按了一下。老师:“……不用按那么久。”白穆扭头,面无表情地看着老师,大有你再有意见,我就要逃课了,而你摁不住我的架势,忘了自己不做刺头的想法。老师:“……”脑壳痛。此时老师生的心理跟白穆的同调了——高薪果然不好拿。师徒俩各有各的煎熬。但白穆的煎熬在她记全了整首《小星星》的谱子之后慢慢消失了,对钢琴有了些兴趣,只有老师一个人,从头到尾都很煎熬,一下课,走得匆匆忙忙。素姨端了盘水果进来,白穆看向她:“我给你弹一首吧?”她学了一节课,正缺个展示自己天赋的人。素姨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被她从下往上看着,心里软了一下:“好。”然后她就听到了一首粗犷的《小星星》,明明是快乐小童歌,却听到了命运交响曲的气势。素姨的面容有些呆滞。白穆看着她,等着被夸赞,口不对心的也行。素姨:“……小小姐吃水果。”白穆摁着琴键,噔——噔——素姨:“……”“小小姐弹奏得非常好。”素姨觉得自己也值得加薪。白穆满意了,吃水果去了。素姨端来的果盘装着蓝莓,不知道什么品种,果大,脆甜,白穆很喜欢。她吃得很安静,素姨对她道:“小小姐吃完水果起来活动活动,下午是书法课,可能坐下之后就不好再乱动了。”白穆:“……”感觉手里的蓝莓不香了。在江予兮的授意之下,素姨专门为白穆腾出一间房作为学习室,让她在里面学习琴棋书画,老师上门教学。白穆来江家的第一天就上了一节钢琴课和一节书法课,书法学的毛笔,江予兮没想过要让上岗的假表妹书法大成,只是学个皮毛,意在静心,在修身养性。书法课比钢琴课上得久,有钢琴课在前,素姨没有进去观察过进度,怕白穆一高兴了要向自己展示墨宝,怕继自己的耳朵受伤之后眼睛也要受创,她也只是个打工的,不该承受这样的痛苦。白穆在学习室里待得很久,书法老师走了她还在里面,素姨猜测是书法老师走后给她留了课后作业,在里面补作业。江予兮今天回来得很早,回来后洗了个澡,换了身家居服,问素姨:“她学得怎么样?”素姨回答:“小小姐上午学了钢琴课,学的《小星星》,她善于创作,弹的小星星比所有初学者都具原创感。”江予兮:“……”“她人呢?”“还在琴室。”“还在?”“嗯,书法老师走后她就没出来。”江予兮想了想,朝琴室走去。琴室的门没关,只是虚合着,江予兮敲了两下门,没得到回应,顿了顿,推门进去。空气中萦绕着淡淡的墨香,房间的窗户开着,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显得琴室明亮却空旷。得再多放几盆盆栽。江予兮心里漫无边际地想着。房间很安静,新添的书桌上杂乱地摆着几张字帖,座位上却不见人影,与书桌配套的椅子也不见踪迹,再一搜索,人和椅子都在,在房间里的一棵垂丝茉莉前面,失踪的人正抱膝蹲坐在失踪的椅子上面,面向着那垂丝茉莉,歪着头,睡着了。江予兮可以猜测到房间里发生了什么,她的假表妹一定是突然对这棵垂丝茉莉产生了兴趣,所以中途停止了练字,挪了椅子到盆栽面前坐下来,结果睡着了。江予兮礼节性地放轻了脚步,走去把那书桌收拾了。她看不惯这么乱的,简直挑战她的神经。走到书桌前,目光扫过桌面的练字帖,眼中弥漫出些许惊讶之色,她的假表妹的书法……是练过的。灵动流畅,绝非初学者。这是江予兮没有想到的。眼中浮现丝丝复杂,江予兮将目光投向窝在椅子上睡着了的人,那人穿着一成不变的长袖长裤,不知是不是畏寒,她总是很青睐这种长袖长裤。此时她抱膝睡着,左脚趾压着右脚趾,长裤上缩,露出了自己纤细苍白的脚踝。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