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卢皎月摇头,“母亲哪里的话,金陵有金陵的好, 义固城也别有一番风景在。”
老夫人倒是笑了, “府里的习惯到底和金陵不同, 你要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就直接说出来,毕竟以后都要住这么久,可不能委屈了你……他若待你不好, 你也同我说,我替你教训他。”
一旁大清早被无视, 连问安后都是自己站起来的顾易忍不住开口, “母亲!”
他既然答应了娶妻,必然会好好过下去,不会做那种欺侮人的事。
顾老夫人给了“让你说话了吗”的眼神,对着卢皎月接着恢复了一副温和慈爱的亲娘脸。
卢皎月:“……”
倒也不必如此。
她当然不会把老夫人这些话当真, 只是笑答:“母亲说笑了,夫君待我很体贴。”
就是有点体贴过头了, 稍稍有点反应就会停下。想起昨天晚上的事,她的表情实在忍不住微妙起来。
顾老夫人有所察觉,略微拧了拧眉,抬头看向顾易。
顾易:?
顾老夫人的眉头却拧得更紧了。
自己的儿子自己知道,顾易并不会有意做什么迁怒,但是有时候正是无意的、才最伤人。
顾老夫人顿了顿,把腕间的镯子褪下,抓着卢皎月的手微微用力,给她把这枚镯子套了上。这次真的带了点语重心长地告诫,“不要委屈自己。你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是这个家的主人。这个家也有一半是你的。”
顾易倒是没注意母亲的话,他只是看见那镯子后、下意识地想拦。他知道母亲的那镯子的含义,那是给顾家长媳,该是给长嫂……
思绪到此骤然断了开。
是了,兄长已经不在了。
也不会有什么长嫂。
死亡这种事,留给生者的,除了那一瞬间巨大的哀痛,还有经年累月的、在这种平淡日常里时不时地就要刺一下的钝痛。
顾易的情绪一下子低落下去,整个人都有点魂不守舍的。
顾老夫人用眼神暗示了好几次,他都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顾老夫人气了个够呛,她深深呼吸了几口,勉力把到了唇边的咳意压了下去,又带着笑温言细语地安慰了卢皎月几句,这才一副被气得头疼又不得不忍下的神情转向顾易。
“顾知改。”
她连姓带字地叫了全称。
所谓‘当你妈叫你大名的时候最好皮紧一点’,这个道理古今通用,顾易几乎立刻就回了神。
看着顾老夫人那表情,顾易条件反射地露出了低头听训的模样。
但是半天没听到指责,落入耳中的只有一句轻淡的,“也带新妇去见见你爹吧。”
顾易有点儿迷惑地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