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2]
——是打铁花。
绚丽到宛若星幕坠落人间的打铁花,美得让人屏息。
直到那一阵如雨的星芒彻底落下、变作地上一个个烧红的铁点,卢皎月才回神。
她有点想说什么,忍不住抬头看向身后的人。
两次焰花绽开中间有短暂的黑暗,但是周行训还是敏锐的察觉到身旁人看过来的视线,他轻轻地“嗯?”了声,带着点询问的意味低头。
新的焰花在这个时候绽放开来,那极致绚丽的辉光落在那双如星的眼眸中。
赤诚的,热烈的,灿烂的。
火光照亮那张轮廓分明的脸,像偏爱似的为之镀上了一层暖色。
他微敛着神情看脸,面容上每一寸神情都在毫不遮掩、无比直白地说:……我心悦你。
在看清楚这一点后,卢皎月有一瞬间的失语。
她忍不住退开了一步。
周行训说了句“小心!”,连忙一手把人往怀里扯,一手抬着袖子帮人挡着头脸,又匆匆茫茫把人带出人群检查,急声问:“阿嫦你没事吧?刚才有没有烫着?”
他其实带着人站得有点近了,铁屑被吹落,很容易烫到。
卢皎月裙摆上有几个烧穿的小黑点,那其实是被落地的铁屑溅到的,不过身上倒没什么:她又不至于真的往铁浆中间走,周行训有点过度紧张了。
思及此处,卢皎月的情绪又是一滞。
她摇摇头说了句“没事”,不太自然的往回抽了一下手。
周行训愣了一下,很快就意识到什么,也松开了手。
那边的打铁花还在继续,一会儿明亮又一会暗下的光线照到了这边,卢皎月看清了对面人片刻怔忪后又一点点笑起来的表情。
“没关系。”
他笑着注视过来,在卢皎月那些微愣神的神情中,又强调似的重复了一遍,“没有关系。”
他加重了语气,但调子依旧是轻快明朗的。
没关系,依旧无法接受也没关系。
他会做到的。
阿嫦心怀怜悯,那他就宽仁善政、施恩黔首。阿嫦不想那些妃嫔被赶出宫,那就让她们自请离去……
言语有用,有时候又是最苍白无力的东西。但他会向阿嫦证明的。
‘我可以。’
‘我能做到。’
十八岁到二十四岁,从鄢城到长安、他走了整整六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