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扰你安眠的家伙都该死。 你幽幽地说他打呼噜声音太响，根本睡不着。 你面无表情地坐着。 你躺下。 你一巴掌拍过去。 『我要掐死你。』 他根本没意识到自己在打呼噜，自己也听不到，怎么控制嘛。 说罢，就伸手去找他的脖子，他扣住你的手腕，两个人这般僵持着。 你说自己在实施噪音消除行动。 你才不管是何原因，吵着你睡觉，杀。 米斯达向乔鲁诺求助，乔鲁诺说米斯达的呼噜声是有点大，他一开始也不习惯，适应了两天才睡着。 米斯达难以置信，为什么不告诉他。乔鲁诺表示这并非要紧的事，反正能睡着，就没说。 最终也没解决，三个人都对打呼噜的机制一无所知，乔鲁诺提议先让你睡着，如果再吵醒，你再打他。 松开爪，你很快就入眠，或许是你的杀手模式把米斯达搞怕了，他没再发声。 坚硬的门把手把硌到腿，很难受，你握上去，想把它拧开，一只同样发热滚烫的手用力攥住你，头顶响起几声压抑又难耐的喘息。 来来回回几次，这扇门好像烦了。 就这样握着这个奇怪的门把手过了一夜，你到最后也没把门拧开。 他这是在报复你叭！ 乔鲁诺正在洗漱台前刷牙，瞥见你进来，往旁边挪一步，给你腾出一个空位。 你：…… 米斯达问你怎么躺回去了，你申诉，米斯达是个骗子！ 米斯达说布加拉提吩咐过了，要让你早睡早起。 『快给我起来！』 米斯达没想到你这么负隅顽抗，把自己的被子抱走，又抢走乔鲁诺的，说，这下你没办法睡了吧？ 米教练晃着你的肩抓狂，你硬是装死，他停住几秒，说，你要是再不起，就要亲你了。 『可恶，别睡啦！你这个贪睡虫！』 你为助你安眠的乔鲁诺点赞。 反正你昏睡过去了。 你的游戏机被放在床头柜上，打开游戏检查一下，睡前有存档。 乔鲁诺的视线从书页上抬起，对你微笑，『中午想吃什么？我需要先给米斯达打电话，你可以好好想想。』 『怎么没有叫我？』 “嗯？”乔鲁诺缓慢眨了下眼，『我以为你会想要多睡一会儿，虽然米斯达让我在十点钟的时候叫你，但我看你睡得那么香，就没有叫。』 乔鲁诺有点迷惑，『难道我应该叫醒你？』 你躺下，打算继续睡。 你又坐起来。 那就交给他了。 梳子剐蹭着头皮，力度刚刚好，乔鲁诺的手劲也没有太大力，总之没有弄疼你，舒服…… 乔鲁诺夸你发质很好，巴拉巴拉巴拉，你嗯嗯嗯。 他顿了几秒，又道，今天天气真好啊，天上有四轮太阳，一会要下大暴雨，会从阿尔卑斯山脉刮下来一百来条龙卷风。 “……” 乔鲁诺说好吧，继续给你编辫子，没再搭话。 再往麻花发隙间插上花花与小蝴蝶，完工。 乔鲁诺问你如何，你甩了甩头，不重，很好，对他竖大拇指。 你问乔鲁诺为什么大家都喊你贝拉，是给你起的外号吗？乔鲁诺说这是对女性的一种称呼，你哦一声，学到了。 『活雷锋？』 『所以我在小姐心里是一个好人？这真是我的荣幸。』 莎莉娜？可这是宝可梦xy的女主名啊。你问他有没有别的，他又想了想，写下几个名：liliana（莉莉安娜）、cia（露西亚）、aria（玛利亚）、dorothy（多萝西）…… 乔鲁诺继续看书，你接着昨晚的进度升级宝可梦，还没升两级，米斯达就回来了。 他刚进门，就睁大眼睛，神采奕奕起来，笑着接近你，『太美了，贝拉！你就像天上的太阳一样，把我的魂都勾没了，这是你自己编的发型吗？手可真巧。』 楼下对面就有粤菜馆，菜单上的菜品五花八门，看得你眼花缭乱，最后在与米斯达乔鲁诺的商讨下，点了蜜汁叉烧、上汤焗龙虾、白灼象拔蚌、炒河粉、马蹄糕，以及一些家常小炒。 两位男孩都勇于尝试，也好奇所谓的工夫茶，你陪着他们，虽然在中途就没忍住开始发呆。 正好你们三人一人一杯，表演员示意着动作，“先闻茶香，和气细啜，三嗅杯底……” 『诶诶！你刚才是怎么做的？！』服务员一走，米斯达就凑上来，『就是用袖子遮住茶杯。』 『因为今天穿的刚好是宽袖。』你解释，『如果不好喝，还可以用袖子遮一下自己的表情，不让人难堪。』 你回应是因为衣服漂亮。 你：？ 米斯达又挨得你更近，本就黑暗的眼睛在下压的眉山下乌云密布，风暴足以摧毁寂寥村庄的威压席卷而上，被擎住一般，你的脸霎时僵掉了。 米斯达又焦躁地用十指抓起帽子，『你就是在折磨我！我真的好煎熬啊！』 『你想表达什么？』 你呆了，『你在夸我？』 你们两只呆呆兽相顾无言。 “……哦。”你给米斯达面子微笑，『谢谢。』 上了菜，你慢慢往嘴里塞，两个男孩中间隔着你，用意大利语聊起天来。 耳边左右漂浮着男孩们忽响忽暗的语声，让你模糊地幻想起那些立于户外交错电线之上的鸟鸣。 你的手渐渐停下，渐渐闭上眼，嘴里的咀嚼停下，头也在低垂。 一道摩擦出的清响，戳破你混沌的意识。你坐直身子，睁开眼，米斯达与乔鲁诺都在看着你，是乔鲁诺在你耳边打了一声响指。 『哈？！等等，布加拉提让我们带她活动啊，一定要晒太阳！』 你觉得乔鲁诺讲得特别好，非常之有道理，吃完饭不顾米斯达的阻拦，成功钻回床上的被子里睡大觉。 『但是昨天让她很累啊，昨晚也没休息好，没必要对她那么严厉。』 乔鲁诺也倒在床上钻进被窝，脑袋贴着你这条毛毛虫，一起睡。 伴着熟悉的bg，你想着他打到了第几关、失败了多少次，很快，你就睡着。 精神不好就应该出去转！一直闷在屋里会变成阴暗蘑菇的！这是米教练的原话。 乔鲁诺表示终于亲身体会福葛的崩溃，他感觉自己在教一个弱智。 晚上睡前你们会一起聊天，夜晚也许是另一个世界，人的心态突破一层薄膜，越过黄昏的界限却清晰可见。 你踢掉被子，太热了。游戏机被放在床头柜，你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随着自己的呼吸像在大海上飘荡一般起起伏伏。 小妹穿着碎花裙拿着竹竿在地上边跑边敲打地上成堆的橙红落叶，唰唰扫着，你在大伯的肩上，握着竹竿与柿子往下看，一场满天飞舞的秋叶雨。 大伯家的小弟和乔鲁诺一个年岁，腼腆不好吱声，却喜欢缠着你。 乔鲁诺问你喜欢吃什么，中餐很丰富，总有一样喜欢吃的吧。 称得上喜欢的，没有。称得上讨厌的，那也没有。 米斯达去洗澡，你与乔鲁 乔鲁诺给你讲他的考核，要在二十四小时以内护住打火机燃烧的火苗，讲到他以为波尔波买通了狱警，结果并没有的时候，你有被小小震惊到。 『好天真呀乔鲁诺，果然是十四岁。』 『大人才不会做对自己没有利的事。』你说，『大部分人都没那么好心。』 『对吧。』你说。 『那小姐呢？小姐也是这样吗，不去做对自己没有利益的事。』 『那小姐为什么要给我做布丁？』 『我似乎没有帮到过小姐，小姐却给我做布丁。』乔鲁诺表面疑惑，『难道小姐期待我为您做某些事吗？』 你摇头。 『但事实上你可以一个都不给我做。』乔鲁诺挨近你，『因为我没有付钱，不是吗？』 『因为你喜欢布丁？』 『小姐为什么要满足我的喜欢？』乔鲁诺还在问。 连你自己都不曾思考过。 『好人。说到底小姐从哪产生这样的认知，我们是一群黑手党……说不好听点，我可是个混混。』 『你真的明白我们是做什么的吗？斗殴、勒索、杀人……你觉得这是好人？』 『我不在乎那些。』你闭上眼，抬起手背挡住自己的脸，『那些跟我都没有关系。』 你没再听。 白日里晕晕乎乎，你的眼睛就没好好睁开过，乔鲁诺给布加拉提打电话，找到布加拉提背包里留下来的药。 你不喜欢精神类药物，吃之前还能感受到什么，吃了之后，什么情绪也感觉不到。 你不想吃药了，他们两个也没逼你吃。 自己的头颅像一只漏斗。 像一滩泥。 米斯达慌慌张张问你是哪里痛，乔鲁诺摸了一下你的下身，说是生理期，说完他就跑下楼去买药，徒留下米斯达跪在床上对着你手无举措。 『你不会要死吧？！』 米斯达蠢得像个白痴。哪有人会痛经痛死的。 他瞬间绷住了。 你把纸片握在手里，迭压着肚子动弹不了。 “giorno？！” “……！” 外头焦急等待的米斯达脸都羞了红，你被乔鲁诺放回床上，裙子拉下，他又给你盖上被子。 他的声音听起来一点也不惭愧。 意识与肉体似乎正在分裂。 『喂，喂，别哭了。』米斯达的手贴上你的额头，将你溻湿的发缕往头上拨，『你都快喘不上气了！』 只觉得好痛苦，为什么，为什么没来救你。 没人能替你真正解决任何事，痛你自己忍着，羞辱你自己受着，就因为自己是个亚洲女人。可女人怎么他了，亚洲人怎么他了，华人怎么他了，吃他家大米、杀他全家了？他们凭什么侮辱你，凭什么奸淫你，恶心，恶心死了，他们为什么不去死？ 内心掀起一阵巨浪，而这风浪在天地之间又是那样渺小，它只会掀翻一条条拼命游动的小鱼，摧不毁任何事。 似是在安慰你，又或许是心灵的自救，一双温暖的手在安抚你所受到的创伤。 你问他哪里做错了？他指给你看。 阿帕基说他想去当警察，你愣了一下，说很好。一个加速，向十字路口的另一边前行。 回到家，满是落叶的旧楼道口无人打扫，你踩过叶子的尸体，骨头被你踩得嘎吱响。堂弟纳兰迦在客厅坐在地上捯饬着某些东西，表弟福葛在厨房帮妈妈摘菜洗菜。 米斯达早就不耐烦了，见你过来，烦恼的情绪一扫而空，推着你要从这个房间出去，却被大伯叫住。他嘴里骂一句，站回乔鲁诺身边，俨然一副不良少年不服管教的样。 你和乔鲁诺关系不怎么好，他小小年纪就心思深沉，你不喜欢与他对视，他的一双眼睛仿佛能穿透你，沉默地指责你并不是世俗意义上的乖乖女。 书包丢到沙发上，木头沙发上的毛编垫被书包一下子撞歪，纳兰迦与你聊起小学发生的事，你坐在沙发上默默听着。 纳兰迦一直在捣鼓手里的东西，要吃饭了他也在修，费力地用螺丝刀拧着什么。大家不管他，留他一份饭，吃完饭，你继续写作业。 “你看！”纳兰迦向你举起他手里的东西，“修好啦！” 你追了上去，但热气球愈飘愈远，脚边撞过来一只白兔，它大喊着“迟到啦要迟到啦”，揣着钟表一蹦一跳向热气球的斜对面跑去。 “嗨，小姐，你要去哪里呀？” “我不知道。” “哦！小可怜，你迷失了自己的路！”粉红猫咪给你盖下定论，“因为这里没有你的路，哈哈哈！” “不过没关系，我可以帮你抄近路。”它得意洋洋地摇头摆尾，“只要你拥抱我，我就给你打开一扇抵达终点的门，这样你就不用再迷失了。” “去了就不用再迷失了。”猫咪在你的腿边打转。 “求你了，你就抱抱我吧！我只是一只可怜的、黏人的妙妙猫！” “快，接受我！让我来给予你命运的终结！” 不论粉红猫咪如何诱惑你，你都立在原地不动，眺望一片迷雾张望不到尽头的前方，没打算走任何捷径。 人生的尽头是死亡，如果只是追求终点，那就可以直接自我消亡。 梦也醒了。 小腹还在痛，但精神好了许多。 『昨天你要吓死我了。』米斯达心有余悸，『比围观生产还吓人。』 米斯达呵斥你别说这种话。 米斯达瞪着大眼，他也要来。在两位免费按摩师的辛勤劳作下，这个月的生理折磨总算结束。 『普通外星鱼的日子。』 米斯达的手臂勒得你喘不上气，你推开他，他身上好热，大晒天的，你不想与他挨得太近。 好在他的注意力很快被别的事物引走，你叹了声气，应付他比陪亲戚还累。 米斯达与乔鲁诺趴在栏杆边往远处看风景，过一阵，乔鲁诺去店里点一杯柠檬酒，坐到你旁边喝。 『羡慕。』你蹦出来一句，『好像我也有青春一样。』 『等个十年就到啦。』 『小姐来的时候，是在上大二，那时小姐十九岁，对吧？』 “嗯。” 『一九九九。』 你侧过头，方意识到，乔鲁诺是在套话。 你继续发呆，他们两人聊了一会，米斯达拿起旁边桌上的杂志看。 他把冰块放到你手心上，又握紧你的手，将其覆盖。 温度与掌心压着的冰块形成强烈的反差，又很快消失，转变为柔软的东西。乔鲁诺松开手，你的掌心盛放出一朵白色的花，与那天晚上他送给你的很像。 他将白蔷薇插入自己给你编的小蝴蝶发髻上，正好作为点缀发型的簪花。 你才没歇多久，还累着，回应他的只有六个点，很想即刻关机。 『你就是喜欢大胸大屁股吧。』你懒懒地笑，『被基因控制的满脑子都是精虫的繁殖豚。』 他傻傻地盯着你，一脸怀疑自己听错了。 你也不知道他 『我说的很过分吗？』你问乔鲁诺。 好吧。你给米斯达道歉，下次会说好听点的。 你无言地看着他，摆正头继续放空发呆。 如果有带游戏机出来就好了，你想着，带了的话，就可以把这无聊的时间熬过去。 『你到底把我当什么啦？』米斯达紧扣你的手，『给我一个答复啊！』 『你……像一个手炉。』你斟酌着。 你的手大致比划出形状。 米斯达：？ 你见米斯达还是一脸无知，接着道：『你就是那个我用不起的手炉。』 有了他，你无聊的生活多一些乐趣，没了他，不会活不下去。 也有可能因为煤柴不够就在寒冬冻死了。 米斯达贴近你，『你再考虑考虑啊，我觉得我们相处得很好，很合拍！』 他为什么要纠缠不休呢。 『明年四月。』你说，『到了那个时候，你的想法还不变，我可以尝试和你谈恋爱。』 『真的？！等等，四月？！』米斯达大惊失色，『为什么是四月？！不！一定有坏事发生！为什么不是三月或者五月？！』 乔鲁诺的目光紧锁，你避开与他的对视，这个未来的黑帮老大好敏锐，不愧是热血漫男主角。 心底有些烦躁。 米兰的夜晚黯淡无星。 不想跟人说话，他们两个都没打扰你，一个写物理题，一个看报纸。 乔鲁诺的视线从课业上移过来，你悄悄对他说：『你爸爸是吸血鬼。』 乔鲁诺眨了下眼，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说是真的，他可以去日本找杀父仇人kujo承太郎，不过dio可能骨灰都没了，也没有坟墓。 乔鲁诺合上习题本，放到床头柜上，脱了上衣钻进被窝。 乔鲁诺这么开玩笑，你笑了出来。 『对了，布加拉提说你的力气和反应能力都很不行。』乔鲁诺表现得极为乖巧，『请问我可以试试吗？』 你呆。 『这么慢？』乔鲁诺不可思议，又笑起来，伸出手臂，『来，扳手腕。』 乔鲁诺的手纹丝不动。 至少有机会扳过一个十四岁少年。 你咬牙使出吃奶的劲，乔鲁诺的手臂动摇一瞬，有破绽。你直接压在他手上，乔鲁诺支撑起你的身体。胸腹处能感受到他前臂鼓起的肌肉轮廓，你觉得胜利在即。 用尽浑身解数，然而每次你快要扳倒他，他就把你支撑起来，你再次下压，他再撑，一鱼一人就这样来回较劲。 你直接趴那睡了。 旁边的人有没有睡好，你就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