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到你们医院了,有空的话出来见一面吧。7.2芳岩走出办公室之前,匆匆地对着手机屏幕捋了一下头发:一场手术下来,手术帽下面的额发闷出了一点细汗,样子不好看。办公室里一时间找不到梳子,芳岩只能用手指将刘海拨了拨。她每一次见周世豪,模样都匆忙疲惫,常常和周世豪形成鲜明的对比。毕竟,周世豪的样子不难看:在光鲜亮丽的金融行业工作的人,他永远拥有商务西装的打扮,精英白领的形象。就比如现在,周世豪这样等在医院门口,衣冠楚楚,西装革履,不时有人向他投去注意的目光。两个人在医院对面的咖啡厅面对面坐下,一时无言。直到咖啡厅的工作人员上前来问:ldquo两位要喝点什么?rdquo周世豪下意识说:ldquo我要一杯拿铁,她要一杯红茶。茶叶种类都可以,但要茶叶泡的,不要茶包。rdquo芳岩听见,略略笑起来:ldquo你还记得。rdquo周世豪也笑起来:ldquo是,我还记得。rdquo两个人笑一笑,过一会,又相对着沉默下去。这样沉默了不知道多久,周世豪轻轻地说:ldquo我们分手吧,芳岩。rdquo7.3分手这句话说出来,其实两个人都不意外。芳岩没有问ldquo为什么rdquo。慢慢地用汤匙搅了搅咖啡,周世豪低着头苦笑了一声:ldquo我本来真的以为,我能做到的。rdquo他没有说,他以为他能做到什么。但芳岩明白的。ldquo可能那时候还是年轻吧。rdquo周世豪笑了一下,ldquo年轻人,总觉得精诚所至,金石为开,这世界上没有自己做不到的事mdashmdash工作也好,生活也罢,只要肯努力用心去经营。rdquo这样说,他远远地眺望了一下咖啡厅窗外,医院前后行色匆匆的人群。医院里有人哭,有人闹,最不缺少的,就是人力不及的无可奈何。周世豪收回目光,自嘲地笑了一声:ldquo长大了才发现,用尽全力也做不到的事有很多,这才是现实。rdquo芳岩一直垂着眼睛,缄口不言,这时候忽然抬起头来,平静地说:ldquo所以,有些时候,有些事,只要尽过自己的全力,努力过,尝试过,问心无愧,也就没有后悔和遗憾了。rdquo周世豪一怔,颇为意外地看了她一眼,随即有些释怀地笑了:ldquo是,你说得对。rdquo放下咖啡杯,他轻轻地握住芳岩的指尖,认真地说:ldquo芳岩,我是真的为我们两个努力过。我尽力了。rdquoldquo我知道。rdquo芳岩反握住他的手,ldquo也许听起来很没有说服力,可是世豪,我也是真心努力过的。我真的,真的,也已经尽到我的全力了。rdquoldquo我知道,我知道。rdquo周世豪说,ldquo你很好,芳岩,你真的很好。治病救人是你的好,不是你的错。是我,是我不够好,做不成医生的亲人。rdquo芳岩就摇了摇头:ldquo你很好,世豪,你已经尽力在迁就体谅我。都是我,是我的职业特殊,才将我们两个搞得一团糟。rdquo两个人交握着双手,互相看看,再松开,终于都短促而真实地笑了一下。ldquo其实我们都不算有大错。rdquo芳岩说。ldquo只是我们试过了,rdquo周世豪接下去,ldquo实在磨合不来两个人的工作与生活。rdquoldquo世豪。rdquoldquo嗯。rdquoldquo你很好,你会找到能够更好地平衡工作事业与家庭生活的爱人。rdquoldquo哦,rdquo周世豪笑起来,ldquo当然你也是,芳岩,你会找到真正从心底里能够钦慕你作为医生的高尚,而不觉得和你在一起是一种迁就或牺牲的爱人。rdquo芳岩不置可否地笑了一下:ldquo会有这样的人吗?rdquoldquo会有的。rdquo7.4芳岩同周世豪告别,再回到医院的时候,下午既定的手术已经开始术前准备。麻醉医生匆匆地吃了一点东西,没有什么时间为自己失去的恋情感到伤怀,就再次心无旁骛地投入到工作中去。当手术顺利且成功地结束,芳岩将病人身上的导管拔下,撤去监视仪,再和护工一起,将患者送往ICU。芳岩其实没太关注到,病人被送往的是池小映所在的ICU病房。她只是确保着患者的监视仪连接无误,生命体征读数平稳。直到病人醒来,对答两句,可以自主呼吸,负责这一床的护士说:ldquo有什么事我们通知您。rdquo芳岩才点点头,放松下来。她正要准备离开,身后忽然传来一声极低的,一听便是努力压抑着声音的抽泣。那时候她尚且没有意识到,那是池小映一个人在无声地痛哭流泪。麻醉医生的第一个反应,是以为哪一位病人的镇痛力度不够,产生了痛苦。芳岩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回过头去。然后,猝不及防地,她就看见了池小映紧闭着双眼,泪流满面的脸。7.5有一句话说:真正的温柔,并不止是言语作态上的和声细语,而是有能力自己调节自己,不为他人带去不必要的负面情绪。李芳岩一直都知道,池小映拥有温柔似水的外在形象,毕竟学习古典舞的人,总是身姿纤纤,仪态含蓄优雅。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