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章 Chapter 4Chapter 44.1手术知情同意书签署停当，手术开始紧急术前准备。芳岩仔细地将麻醉的药物一一抽取到针管注射器里。走进办公室，芳岩才发现手机上的未接来电。她摘下手套，匆匆地推着麻醉车，将手机夹在耳朵与肩膀之间，给周世豪回过去一个电话。ldquo喂，世豪，helliphelliprdquoldquo喂，rdquo男友听上去心情不错，ldquo刚刚打给你没有别的事，就是想问你晚上有没有想看的电影。rdquo喉咙微微一窒，芳岩没法出声。看一眼挂钟，现在已经是下午三点过。手术预计三小时，加上术前准备，六点的晚饭，肯定是赶不上了。电话拨出前，芳岩对自己说：患者危在旦夕，在生死线上挣扎求生，急救手术事发突然，而又分秒必争。事情的轻重缓急，都明白的。可是，听见男友对约会愉快而期待的声音，芳岩脑海里规划好的说辞全部哽在喉咙里，一时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而芳岩呼吸短促的沉默，也令电话的另一头的周世豪意识到了什么。ldquo芳岩，rdquo男友声音里的热情慢慢地熄灭了，ldquo怎么了，你想说什么。rdquo喉咙滞涩，芳岩叫了一声：ldquo世豪。rdquoldquo别，rdquo周世豪忽然有点近乎于暴躁地打断她，ldquo不用说了，我知道。手术，手术，手术，肯定又是手术。rdquo芳岩闭上眼睛，无法反驳。而电话对面的男友显然也意识到了自己的粗鲁。他急促地停下话头，重重地呼吸了两下，不再说话。于是，电话里又是一段长长的，难堪的沉默。最终，还是周世豪疲惫地开口：ldquo对不起，芳岩，我不应该冲你发脾气。rdquoldquo世豪。rdquo男友苦笑一声：ldquo我知道，手术重要。我知道。rdquo当周世豪冲她发脾气，芳岩心里还好受一些。他这样心灰意冷地向她道歉，芳岩的鼻尖就酸涩起来。她像一尾搁浅的鱼，张开嘴呼吸了一下。ldquo对不起。rdquo她说。而周世豪只是说：ldquo你还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吗，芳岩。rdquo芳岩一怔，听见男友慢慢地说：ldquo今天是我的生日。rdquo4.2听见周世豪说出ldquo生日rdquo二字，李芳岩的脑子ldquo轰rdquo的一声，呆在当地。救治再困难的病人的时候，李芳岩都没有过这样狼狈而无力的时刻。难堪的死一样的寂静中，芳岩怔怔地，忽然抽离地想起，选择专业之前，慧思曾经对她的忠告。ldquo芳岩，rdquo慧思说，ldquo麻醉医生不好当。rdquo那个时候，芳岩只是笑笑，说：ldquo可是麻醉医生最紧缺。rdquo慧思不无忧虑：ldquo不懂行的人不知道，我们医学生还不知道吗？麻醉医生是不间断的忙，连轴转，根本没有休息的机会。你看数据统计就知道了，猝死的医务人员里，一半都是麻醉科医生。rdquo芳岩只是说：ldquo需要人做的事，总有人要来做的。rdquo慧思就轻轻摇了摇头：ldquo你也许可以，可是你的家庭呢，亲人呢，太难了。芳岩，太难了。你要想清楚。rdquo那时候，芳岩没有回答，没有人知道，这个稳重而冷静的年轻医学生心里在想些什么。和周世豪确定关系的时候，芳岩也只是说：ldquo医生的亲属不好当。我很可能无法成为一个体贴的女朋友。你确定要开始吗？rdquo那时候，周世豪还是神采奕奕而精力充沛的年轻人。他爽朗地笑起来。ldquo我喜欢你，芳岩，rdquo他说，ldquo我知道也许会很难，可是我是真的喜欢你，我想要试一试。rdquo而现在的周世豪，他和李芳岩之间共同经历最多的，就是在电话的两端分别沉默。李芳岩听着这一片沉默，她清楚地知道，她的心中有什么东西在一点一点地，日积月累地崩塌。ldquo李医生，他们说血浆已经在往这边送，你helliphelliprdquo护士长走过来，无意中为芳岩解了围，ldquo啊，对不起，你在讲电话吗。rdquo而周世豪在电话的另一端听见护士的声音，空气中像是有什么魔咒被打破。他笑了一下。ldquo去吧，别耽误你手术。rdquo周世豪说，ldquo再见，芳岩。rdquo4.3放下电话，李芳岩慢慢地滑坐在医院走廊的椅子上。以手抱头，手指穿进头发里，揪紧，然后又无力地松开。不能再想了，她想。她得节省精力，专注在接下来紧急的手术上。她连发泄负面情绪的时间都没有。护士长看见麻醉医生明显的疲态，错误地判断了对方烦乱的原因：ldquo不要担心，李医生，那些记者已经被保安们赶走了。rdquo芳岩一怔：ldquo记者？rdquoldquo是啊。rdquo护士长说着，顺手将手机上的新闻递过来：芳岩看一看，标题都是一些哗众取宠的ldquo震惊！《歌舞人生》热门选手池小映重症住院rdquo，或者ldquo突发！春天歌剧舞剧团首席池小映紧急送入救护车rdquo。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