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承沉思片刻,缓慢却坚定地说道:“好,依你所言,我让人做好准备。”王安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端起手边的茶盏,浅浅饮了一口,眼神无比凌厉。
南边战事暂时还没有结果,河洛城里的气氛不算悠闲,官员们辛劳大半年,终于有了一个可以暂时放松的机会。
四月初二乃是宰相王安的五十岁生辰,虽然在大军于前方拼命的时候不宜大操大办,但终究是意义很重大的整数寿辰,因此当天傍晚王氏大宅门外的长街上车水马龙,接到请柬的北燕高官和景军将领纷至沓来,一齐为王安祝寿。
翟林王氏作为江北第一门阀,家资巨富底蕴深厚,哪怕只是一场规模不算庞大的宴席,依然让前来祝寿的宾客们大开眼界。
珍馐美馔不一而足,窖藏佳酿接连呈上。
华灯初上,夜色朦胧。
席间主客推杯换盏,气氛十分热烈。
主桌之上,王安亲自招待景军主将温撒、北燕副相程昌言、察事厅侍正王师道和枢密使陈孝宽等人,他们便是如今河洛城真正掌握实权的巨擘。
大厅内还开了六桌,座上皆是北燕朝廷各部衙的首脑人物。
“今日承蒙诸位赏脸前来,王某不胜感激,酒菜虽然简单了些,还请大家多饮几杯。”
王安面带笑意,语调真挚。
温撒对这位燕国宰相很满意,这半年来对方的勤恳付出他都看在眼里,前线景军能够毫无后顾之忧,王安可谓是居功至伟,当下便举杯道:“王相太谦虚了,某觉得这酒堪称上品佳酿,便以此杯祝王相身体康健,年年朝朝!”
“多谢将军!”
王安举杯相迎,一饮而尽。
他将酒杯亮出,随即看向斜对面的王师道,又笑道:“王大人今夜太保守了。”
王师道亦笑道:“王相见谅,下官不胜酒力,不过这杯寿酒还望王相赏脸。”
虽然席间很热闹,但是王师道基本没有动过酒杯,此刻其他人已经微露醉意,他才举杯相敬。
王安亦不在意,他很清楚这位察事厅侍正极其谨慎的性格。
两人同时饮尽杯中酒。
王安陪完一圈之后,侧边廊下丝竹之乐奏响,气氛更加喜庆。
王安起身团揖道:“诸位慢饮,王某去去就来。”
众人纷纷回礼。
王安转身离去,大厅中众人呼喝之声甚嚣尘上。
临出厅时,王安忽地转头看了一眼,只见很多人已经显露出明显的醉态,愈发放浪形骸,他脸上不禁浮现一抹复杂的神情。
“老爷。”
拐角处,一名三旬男子现出身形。
王安深吸一口气,一字字道:“动手。”
他没有再回头,笔直朝前走去。
溶溶夜色之中,王宅灯火通明,在王安不断向前的时候,他身后忽然传来一阵阵喧杂。
有人惊恐喊叫,有人勃然怒喝,有人仓惶求救。
桌椅倾倒之声,杯盏碎裂之声,兵器破风之声。
悉数掩盖在越来越高亢的丝竹鼓乐之声里。
月上中天,王安站在廊下,双手负于身后,抬头望着天上一轮明月。
约莫一炷香后,那名三旬男子来到近前,低声道:“老爷,全部杀了,只有王师道重伤逃走,我们的人正在一路追杀。”
王安目光微凝,随即决然道:“放火,启程。”
“是!”
那人凛然应下。
没过多久,熊熊火光忽然出现在河洛城上空,人们竞相出门观望,忽然有人发现火光来源于王氏大宅,一些低级官员满面惊恐地去请示自己的上官,几乎所有人都扑了个空。
这时他们才想起来,今日宰相王安五十寿辰,城内能够主事的高官齐聚王宅为其祝寿!
河洛城登时陷入一片混乱之中。
在满城无头苍蝇乱窜的同时,河洛南门于深夜悄然打开。
一支车队离城而去,往南快速奔袭!
(本章完)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