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通也站了起来,既然萧望之已经决定方略,他肯定没有必要继续留在这里,返回淮州才是正经事。萧望之看着这位略显富态的至交,下意识地提醒道:“我知道你身边的护卫力量很强,但是路上也要注意安全。”
陆通点点头,轻叹道:“你也一把年纪了,指挥大局就行,冲锋陷阵的事情让年轻人去做吧。”
萧望之应下,两人随即告别。
……
河洛城,王氏大宅。
夕阳西下之时,王安乘坐的马车从侧面进入宅邸。
如今两处战场上战事如火如荼,后勤重担悉数压在王安肩上,他这段时间明显苍老了不少。
回到崇善堂,王安坐在太师椅上闭目养神,神情略显沉肃。
疲累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他有些看不清当今的局势。
从表面上来看,景军竟然处于下风,定州那边暂时还没有更进一步的战果,沫阳路则是先后经历西风原惨败和雍丘失陷,这让河洛城里愈发人心惶惶。
但是以王安对庆聿恭的了解,虽然他不清楚景军在沫阳路的安排,直觉告诉他雍丘失陷不是这场国战的节点,而是一个拉开大战帷幕的序曲。
他当然希望齐军可以大胜,这样一来景朝势力肯定会退到泾河防线附近,翟林王氏便可光明正大地重归大齐治下,不必再像现在这样整日提心吊胆,唯恐被王师道统领的察事厅密探发现端倪,落得上千族人悉数丧命的下场。
然而他又什么都做不了,只能耐着性子等待,個中煎熬不必赘述。
“二弟。”
一道略显紧张的声音将王安从沉思中唤醒,他睁开双眼望去,只见王承走进崇善堂,手里握着一张纸。
王安压下心中烦恼,微笑问道:“兄长何事?”
王承来到近前,将那张纸交到王安手中,言简意赅地说道:“朱振来信。”
王安神情微变。
他已经知道朱振在雍丘失陷中发挥的作用,这自然是王初珑的手笔。
朱振和翟林王氏的关系隐藏得极深,当年朱振从军的时候便是王安的父亲暗中指使,那会齐朝先帝尚在位,景廉铁骑还未踏足过江北大地。
为了帮助朱振在军中攀升,王家耗费很多资源,如今他能帮助厉天润攻占雍丘,而且始终没有暴露他和王家的关系,这对翟林王氏重归齐朝有着极大的裨益,只可惜王家在北燕军中只有这么一个信得过的暗子。
王安的视线落在纸上,片刻后微微诧异道:“这封信出自陆沉之手?”
王承点头道:“我问过送信的人,朱振说这是初珑让他转交,所以肯定是陆沉的手笔。”
信中的内容无关南方战局,只是让翟林王氏尽力做好某件事。
“原来如此。”
王安思忖片刻,感慨道:“虽然我不清楚齐军究竟要怎样才能击败庆聿恭率领的景军主力,但是他们肯定有很大的把握,否则没有必要如此筹谋。”
王承试探性地问道:“二弟之意,我们王家要依命行事?”
他心里自然不会反对,毕竟他最疼爱的女儿已经板上钉钉会成为陆沉的正室,他不可能三心二意,唯一担心的是面前这位城府深沉的族长二弟会顾虑太多。
王安见状不禁失笑道:“兄长,早在初珑那孩子决定南下的时候,我们王家便没有选择的余地。将来无论生死存亡,我们都只能一条道走到黑,因为我们已经背弃过大齐一次,没有继续观望两面投注的资格。”
王承欣慰地点点头。
王安继续说道:“再者,翟林王氏千年基业,从来不是靠着苟且偷生得来,我辈虽然不是沙场中人,却也不会连这点勇气都没有。”
言语之间,满腔决然。
(本章完)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