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嘉已经调整好心态,又摆出温和亲善的笑容,“沈小姐似乎对这种会议......舱比较熟悉?”“嗯。”沈沐芝点点头,“之前好长一段时间既没戏拍又没收入,为了节省开支,经常和话剧导演在艺术宫附近的共享舱聊工作。章总看起来倒不是很适应呢,忍忍吧。”章嘉:......沈沐芝看着他,“要问什么,我看心情回答。”“我之前调查李寒洲,”章嘉看沈沐芝表情一下阴郁起来,“你先别激动,我不可能随便就和人合作,调查底细是正常的,我真没有恶意。当时调查机构怎么也查不出李寒洲出道前的情况,只好违规通过内部系统的指纹信息库找线索。最终发现李寒洲的身份证指纹有个高度重合的库内指纹信息,就是曲影。但当时还没能确认,只是结合李寒洲现有身份证对应的户口簿有更名记录,又通过曲影的身份证号查到遗体捐献登记记录,根据登记信息的医院找过去,发现登记照片正是李寒洲,但是登记人那一栏,只笼统地写了代理律所,我尝试过花钱收买律所主任告诉我谁才是她的代理人,很可惜没有成功。”“后面调查机构找到曲影的整形记录,我发现这个遗体捐赠刚好就是在她最后一次整形的前几天完成的。我真的想知道,她选择捐赠遗体,是不是也是以你粉丝的名义?”沈沐芝没有丝毫犹豫,“铺垫这么多废话,就是想知道小洲对我是什么样的感情,对吧?是。不只是你看到的遗体捐赠,她每次手术前都会留下遗书,把个人遗产和赔偿金以我的名义捐赠出去。她的肋骨疤痕、小腹疤痕、甚至出道后几次受伤住院,全部都是为了我。满足你的好奇心了吗,章总?”章嘉几乎说不出话,他想过李寒洲出道后几乎全部围着沈沐芝转,两人肯定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可是真的完全确认一个十几岁的学生处心积虑把自己的人生完全改造成另一种轨迹,全心全意为另一个人而活,怎么都有些......恐怖。但这又很符合他对李寒洲的印象。要不是这个人冷情冷性,又极端偏执,也不会如此强烈地吸引自己想要探寻她、靠近她,哪怕一直被忽视被厌恶,也没能停下倒贴的脚步。章嘉的一生几乎从没有挫败时刻,只有在李寒洲这里,像个用完即弃的可回收垃圾,用前用后都算有点价值,但归宿还是丢进垃圾桶。想到这里,他忍不住苦笑一下,“之前问你的问题,可以告诉我答案了吗?”沈沐芝想起上次章嘉问李寒洲做这一切的动力是什么,但自己那时只能回复不知道,如今却是有点难以启齿,连她自己都觉得当初一个无意之举太过普通,根本不值得李寒洲这样倾尽全力报答。“总得让我明白输在哪,我才好劝解自己死心。”“你既然调查过小洲,肯定知道她和一起意外死亡事件有联系。在那段时间她遭遇了严重的校园暴力,我刚好回校参加校庆活动,帮她说过几句话。”说完她自己都觉得有点荒唐,不自觉的下一个定语,“对,就这样。”章嘉似乎还没做好话题戛然而止的准备,他本能地追问了句:“还有呢?”“没了,就这样。”尽管知道自己的话可能有点欠揍,出于不甘心还是说了出来:”所以只是先来后到的关系,人没办法改变时空,这事我认了。如果我在那时候赞助她学校的活动,挺身而出为她出头,那此刻获得这份爱的人就是我,对吗?”沈沐芝简直气极反笑,双手撑住头畅快地笑起来,好一会儿才平复心情,“就算时间重来,也不会是你。”怎么能是这个人呢?自诩爱一个人,但无视对方所受的苦难,不能共情她曾经的挣扎和伤口,反而沾沾自喜对方处于弱势正是可以大肆攻略追求到手的好时机。这怎么是爱呢,相对于因为疾病对感情浑浑噩噩的李寒洲,这人连执念都算不上。硬要说的话,只能是他太爱自己,所以拒绝接受爱而不得的失败,看似为了痴情闹笑话,无非都是自以为是的给所谓的“喜欢”渡上复杂华丽的金衣,表演给所有人看,也包括他自己。章嘉在沈沐芝毫不留情打碎他的幻想后,面子已经有些挂不住,但还是硬撑着微笑,“也是,都说未来的事说不准,如果过去能重来,不也是无法预知的未来吗?确实也说不准,还是沈小姐说得对。”“小洲已经告诉我,你是她顺手帮过的人,后面你们合作结束也一拍两散。所以我没什么想问你的,如果话说完了,那我就先告辞了。下一班飞机抵达时间大概是10分钟后,你也不希望我们从这里出去被一群刚下机的乘客看到吧?”“顺手帮过,”章嘉喃喃重复,似乎被这轻飘飘的四个字刺激到,他眼底终于浮上一层薄雾,尽管极力隐忍,但眼圈还是悄然泛红,“她为了你,来我家差点杀了我,我都没有想过追究这件事,在她那里不过是顺手帮助后果断散伙的人啊。”听到这句话,沈沐芝终于无法维持表面的镇定,几乎是咬牙说道:”如果你真的不想追究,就不会当着第三人的面提到她杀你未遂。特意在我面前提这些,是威胁我吗?”章嘉:......他算是彻底明白了,沈李两个人在涉及到对方安危时,都会变得高度敏感,攻击性也十分明显。于是章嘉只好放软语气解释道:“我没有这个意思。只是当天我从她那里知道我逞口舌之快导致你出事,一直非常愧疚。所以希望当面给你道歉,关于我故意曲解和李寒洲的关系这件事,非常诚恳地说一句对不起,希望你可以原谅我。”“我?出事?”沈沐芝的疑惑并不像演的,这下轮到章嘉不知所措,他眯起眼睛仔细观察沈沐芝的反应,但解释的语气仍旧十分笃定,“她都为你来要我命了,不可能是说谎。你确实不知道自己出过事?”“我,”沈沐芝仔细在脑海中搜寻,终于找到一点点不对劲的地方,“在国外拍摄的时候,有一次半夜导演组的人来敲我房门,我打开门让她进来。再之后就是经纪人把我喊醒,说我在客厅沙发上睡着了,让我去房间睡。这中间发生过什么,我好像完全记不起来。”章嘉的神色凝重,他父亲是医疗集团的创始人兼董事长,自己也是留美归来的医学硕士,自然明白这种记忆缺失的几种可能性,“你当时有感觉到发冷或者想呕吐这种反应吗?如果不是突发性疾病,很有可能是被注射过麻醉剂。”“麻醉剂?”沈沐芝似乎有点迟疑,慢吞吞地问:“是说丙泊酚这种吗?”章嘉听到她精准说出药名,有些惊异,但还是点点头,“这是麻醉剂中的一种。”“我之前翻到小洲藏着很多丙泊酚,但是我没动。如果说有人故意拿走她的麻醉剂,然后把我弄晕威胁她,那她就会.....”两个人对视一眼,几乎异口同声,“司秦!”“怪不得她突然和司秦走得很近,但又不肯告诉我为什么”,沈沐芝把前后的事件串联起来,终于想通李寒洲为什么会做这个决定,想到自己自以为在帮爱人,却被设计陷入险境,让对方又一次为自己牺牲。这种无力感让她满腔怒火无处发泄,突然站起来指着面前的始作俑者,“该死的人确实是你。为什么明明是你做错事,最终付出代价是我们?”章嘉从对话中大概明白自己做的蠢事带来怎样的后果,出于愧疚,他没反驳沈沐芝,“对,但现实一点来说,我也确实不能以死谢罪。这样,我答应该给李寒洲的5000万一分不少,姜悯生的违约赔偿也全数给她。至于新成立的岩朗品牌,后续等新团队接手运营,盈利后我会让董事会发布公告,按照出资比例给她分红,出资这块我自掏腰包补齐。”沈沐芝轻撇嘴角,冷漠地上下打量她一眼,“我没有权力代替小洲原谅或者接受所谓的补偿。我不想再看到你,你滚吧。”说完她打开手机解锁舱门,径直离开这里。章嘉则是看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默默起身抓起座位上的外套,走到最近的一个垃圾桶丢进去。看着屏幕上邹秘书的几个未接来电,他回拨过去,“临时换地方聊天,现在刚结束。不用你送她回去了,待会直接送我回家吧。”挂掉电话后,他抬头一看,刚好扫到远处一个穿一套速干运动装备戴鸭舌帽的人,这消瘦的背影过于熟悉,他快步向前想要确认,那人却迅速闪进一个拐角。章嘉追过去时,只看到空空荡荡的通道,他扶墙喘息着恢复体力,像是和自己证实一样低声问道,“李寒洲,是你吗?”第95章李寒洲站在远处角落,看着沈沐芝坐进接机专车,悄悄拍下车牌号,才压低帽檐,走进出租车上客点,随便坐进一辆车,让师傅按照地址开。后半夜的机场人不算多,但国际航站楼出来的乘客基本都带着不少行李。眼见上来的乘客连个双肩包都没背,司机从车内镜瞅了眼,出声提醒:“小姑娘,你的行李是不是忘记取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