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个年头,寻找依然一无所获。 办公室里,新来的实习生们常常聚在一起,偷瞄那个站在落地窗前的高挑身影。 凌寒的西装永远笔挺如刀裁,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却冷得像淬了冰。 直到市场部新来的女硕士"不小心"将咖啡泼在他身上。 在众人倒吸冷气的声音中,他盯着那只试图擦拭他胸膛的手,眼神凌厉得能刮骨。 "滚。"这个字虽轻却让整个楼层瞬间冻结。 他当众解开浸透的西装扣子,昂贵的面料"唰"地滑落在地,"扔了。"助理小跑着捡起时,他正用消毒湿巾一根根擦手指,"再有下次,"眼神扫过噤若寒蝉的众人,"一起滚。" 办公室里瞬间安静得连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那个女职员捂着脸哭着跑出了门。 后来某天开会时,实习生小张手忙脚乱地递文件,不小心碰翻了水杯。 水泼在凌寒的西装裤上时,小姑娘吓得腿都软了,声音带着哭腔:"凌总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出乎所有人意料,凌寒只是掏出纸巾轻轻的擦了擦水渍:"没关系。"站起身时又回头看了眼发抖的实习生,"下次小心。" 员工们发现这位年轻总裁虽然冷酷无情,在董事会上运筹帷幄,处理危机时雷厉风行,裁撤冗余部门时的杀伐果断;竟又通情达理,只要尽力而为了,不心生杂念,又可万分包容。 渐渐的,公司上下都摸透了这个规律——这位冷若冰霜的年轻总裁,其实有着泾渭分明的界限。 如果说一开始还有人犹豫着要不要试越雷区的话,那直到那个周一的早晨,跟了凌寒两年的林秘书突然没来上班,人事部只收到一封简短的辞职邮件,连工作交接都是在线上完成的。 只是在清洁工收拾一片狼藉的办公室时,众人才窥探到了一二——林秘书怕是触碰了凌总的禁区了。 从此以后,再没人敢越雷池半步。 她们宁愿面对季度考核的压力,也不愿冒险触碰那个无人知晓的禁区,毕竟徐秘书消失得太过彻底,连社保关系都转去了外省。 前一天的深夜,总裁办公室的灯光依旧亮着。 秘书林妍端着刚泡好的龙井轻叩门扉,将茶盏放在凌寒手边。 "谢谢。"他的目光仍锁定在财报数据上,金丝眼镜反射着冷蓝的屏幕光。 三十秒过去了,高跟鞋的声音仍在原地。 凌寒终于抬头,蹙眉看向这个跟了自己两年的得力助手:"还有事?" 林妍看着灯光下他雕塑般的侧脸线条:"凌寒..."她声音发颤,精心保养的指甲划过他文件边缘。 "林秘书,"镜片后的眸光冷得像西伯利亚冻土,"你越界了。" 她听到这冰冷的警告,心脏却跳得更快了。 这两年来,她亲眼见证过多少名媛淑女被他拒之千里——慈善晚宴上对银行千金伸来的手视而不见,商务酒会上毫不犹豫的扔掉被碰过的酒杯。 可唯独她,两年来都是由她陪伴着出席大大小小的宴会,有洁癖的他会默许她整理他的办公桌。 "他心里肯定有我..."这个念头在林妍脑海中疯狂滋长,她鬼使神差地伸出手,覆上了凌寒修长的手指。 "凌寒,我不信这两年你对我..." "啪!" 她的手被狠狠甩开,整个人踉跄着倒退几步撞上书柜。 凌寒的反应就像被毒蛇咬到一般剧烈,那张总是波澜不惊的脸上此刻写满厌恶。 "滚出去。"他每个字都像从冰窖里捞出来的。 林妍却突然上前,精心打理的卷发因为激动而微微颤动:"两年了!你身边除了我还有谁?我比任何人都了解你的习惯,你的..." "你现在离开,"凌寒的声音冷得像淬了冰,右手已经被消毒湿巾擦得泛红,指节捏着钢笔的力道几乎要将它折断,"我还能给你最后的体面。" 林妍却执拗地站在原地,胸口剧烈起伏:"那为什么...为什么这两年唯独对我宽容?我不信你心里没我。” 凌寒的瞳孔骤然紧缩,身体绷得发颤,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碾出来的:"别、逼、我、动、手。" 他的眼神凶狠得近乎失控,眼底翻涌着压抑多年的暴戾。 林妍终于怕了——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凌寒,像一头被触了逆鳞的困兽,下一秒就会撕碎眼前的猎物。 "滚啊!"他猛地抓起桌上的文件夹砸向墙壁,爆发的怒吼震得玻璃嗡嗡作响。 林妍脸色煞白,高跟鞋崴了一下也顾不上,跌跌撞撞地冲向门口。 办公室门关上的瞬间,身后传来文件扫落一地的巨响,而她终于明白——那些所谓的"宽容",从来都不是给她的。 林妍僵在走廊,听着里面仿佛台风过境的动静,突然笑出了眼泪。 原来如此。 那些她以为的"特殊对待",不过是因为她恰好恪守了那条看不见的界限。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她精心维持的得体距离,恰巧没有触碰到他心底最深的禁区。 而今晚,当她自以为能跨过那条线时,才发现自己和其他人并无不同——都会被毫不留情地扫地出门。 凌寒彻底崩溃了。 两年来苦苦维持的理智,在这一刻土崩瓦解。 他发疯般将办公桌上的文件、笔筒、显示器统统扫落在地,昂贵的钢笔在墙上撞出墨色的裂痕。 他原以为自己已经学会将思念锁进最深处的抽屉。 可那个愚蠢女人的触碰,像火星溅进油库,瞬间引燃了所有压抑的渴望。 颤抖的右手悬在半空,恍惚间又感受到她掌心的温度——丁浅的手总是暖烘烘的,指节有劳作磨出的薄茧,握起来像块晒过太阳的鹅卵石。 他猛地攥紧拳头,却只抓住一团虚无的空气。 "浅浅..."破碎的呼唤淹没在满室狼藉中。他滑坐在地,黑暗中浮现出她狡黠的笑脸:做题时咬笔帽的认真模样,恶作剧得逞时下巴微扬的挑衅,被他吻住时睫毛惊慌的颤动。 窗外霓虹闪烁,照亮他满手消毒水也擦不掉的灼烧感。 办公室里一片狼藉,文件散落一地,钢笔的墨迹在地毯上洇开深色的痕迹。 凌寒颓然地坐在地上,背靠着沙发,目光空洞地望向落地窗外——整座城市的灯火璀璨如星河,却没有一盏是为他而亮的。 "丁浅……"他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手指深深插进发间,"你到底在哪儿?" 窗外车水马龙,霓虹闪烁,可他的世界却不声不响。 他蜷起长腿,像个迷路的孩子一样抱住自己的膝盖,额头抵在冰冷的玻璃上。 "你再不出现……"他哽咽着,“我真的要生气了……" 恍惚间,耳边似乎又响起那个熟悉的声音,带着笑意,轻轻唤他—— "娇气包。" 这三个字像一阵风,掠过空荡荡的办公室,温柔又残忍。 他猛地抬头,可眼前只有冰冷的夜色,和玻璃上自己狼狈的倒影。 凌寒终于崩溃地痛哭出声。 白天他行色正常的处理大小事务,只有深夜独自在书房时,他才会对着电脑屏幕发呆。 屏幕上是加密的文件夹,里面存着所有关于丁浅的线索:火车时刻表、汽车路线图、她可能去过的每一个小镇的天气预报。 直到某个平凡的夜晚,他在槐树下找到丁浅落下的发绳。 当那个褪色的草莓图案映入眼帘时,他忽然跪倒在地,终于确认了这种疼痛的真实性——原来溃烂到极致时,连呼吸都会带出血腥味。 夕阳将空荡荡的椅面镀上一层血色,他恍惚看见丁浅翘着二郎腿坐在那里的幻影——"满满当当的!” 他独自坐上去,心脏再次抽痛得弯下腰,“你骗人,椅子就是会孤独的。” 他静静地看着槐树下的空椅子,这些空荡荡的椅子,明明寂寞得要命,终于他站了起来:"凌叔,"他头也不回地往屋里走,"把这些椅子都收了吧。"声音平静得可怕。 老管家摘下老花镜,用袖口擦了擦镜片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好的,少爷。" 四个字说得艰难,仿佛每个字都沾着泪水的重量。 "造孽啊..."凌叔把脸埋进掌心,佝偻的背在月光下抖得像风中的枯叶。 这一夜过后,凌寒终于摘下了那枚从不离身的素戒。 金属圈在抽屉深处发出轻微的"咔嗒"声,像某个遥远的夏天,丁浅把可乐罐贴在他脸颊时的凉意。 他像着了魔一般,开始清除家里所有与她有关的痕迹。 真皮沙发被工人抬走时,在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声响——丁浅总爱蜷缩在那打游戏,看电视,吃果盘。 客厅变得空荡得可怕,脚步声都会激起回声。 卧室的单人沙发也被处理掉,她常常坐在那里,逼他念英文诗,然后大喊:“好听到耳朵要怀孕。” 泳池的水也放空了,他已经很久没有游泳了。 最让佣人们惊讶的是那盆安眠草。 一直以来,都是由凌寒亲自照料的,不许任何人碰触。 如今却平静地交给园丁:"随便摆哪儿。"转身时指尖却掐进了掌心。 老园丁抱着花盆不知所措,只能更加努力的照料好它。 "不行...还是不行..." 凌寒站在空荡荡的客厅中央,呼吸发窒,家具换了,摆设清了,连墙纸都重新贴过,可她的影子却仍无处不在——玄关处仿佛还回荡着她脱鞋时的笑声,浴室的镜面上似乎还残留着她用手指画的笑脸。 直到某个深夜,他驾车回家,来到盘山公路入口,却怎么都踩不下油门。 挡风玻璃上突然浮现出丁浅趴在窗边大喊:"通通闪开~大小姐驾到~。"他猛地捶向方向盘,喇叭声惊飞了山间的夜鸟。 从此他再没回过那个家。 总裁办公室的休息间里多了套洗漱用品,五星级酒店的长期套房里多了一个夜夜靠酒精才能入睡的男人。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员工们发现凌总越来越像一座行走的冰山,所到之处寒意凛冽。 公司走廊里,职员们会自动让出"安全距离";商务宴会上,再没女性敢借敬酒靠近。 当父亲的老友试探着问"要不要介绍我女儿认识"时,他甚至能得体地微笑:"最近项目太忙。" 连父亲的老友都夸赞:"令郎越发沉稳了。" 凌父欣慰地看着这一切——儿子眼里不再有不必要的柔情,谈判桌上杀伐决断,连最难啃的并购案都处理得干净利落。 他当然注意到那些消失的家居,那个长期空置的卧室,但在他看来,这不过是男孩蜕变成男人的必经之路。 他照常主持股东大会,精准地指出报表错误,甚至在慈善晚宴上风度翩翩。 从此再没人提"放下"这个词。 他们心照不宣地维持着表面的平静,仿佛那个名字只是夏日里蒸发的一滴雨,而在没人敢问起。 只有凌寒自己知道,他的心早已从内部开始腐烂。 最可怕的是,这种溃烂悄无声息。 没人发现他西装口袋里永远备着止痛药,用来缓解那种从心脏辐射到四肢百骸的幻痛。 所有人都松了口气,连心理医生都说这是创伤后成长的标志。 在所有人眼中,凌寒终于回归了"正轨"。 他会在季度庆功宴上举杯,在财经访谈中侃侃而谈,甚至每周三下班后,准时出现在凌父新家——拎着最新款的乐高玩具,去看望五岁的同父异母弟弟凌傲。 "哥哥!"奶团子似的小男孩总是一瘸一拐地扑过来,软乎乎的脸蛋蹭在他笔挺的西装裤上。 凌寒会蹲下来,任由小家伙用沾着果酱的手摸自己领带,再变魔术似的从口袋里掏出糖果。 凌父和那位年轻的后母始终想不明白,为何凌寒对这个小了他二十多岁的弟弟如此温柔。 每次探望,他都会带最新款的玩具,耐心地陪凌傲搭积木,甚至允许小家伙把口水蹭在他昂贵的高定西装上。 可时钟刚走过半小时,他就会起身告辞,无论凌傲怎么撒娇挽留。 后母殷勤地送到门口:"不再多坐会儿?"他只是摇头,嘴角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 丁浅曾经说,他们一家在一棵树上,现在各自美丽,他的父母把那个曾经的家留给了他,的确如丁浅所说的那样:他们真的很爱他。 如今他确实懂得了这个道理——父亲鬓角的白发,母亲小心翼翼的关怀,还有弟弟无条件崇拜的眼神,都是血脉相连的温暖。 可最讽刺的是,当他终于学会珍视这些时,教会他"家"的意义的那个人,却被他们联手弄丢了。 "要是你在..."喉结滚动了几下,声音哑在凌晨两点的寂静里,"你会怎么做呢?" "这点小事..."他仿佛听见她清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们凌寒动动小指头就搞定啦!"可当他伸手去抓,只抓住一室冷清的空气。 凌父开始不动声色地铺路,他精心筹备的晚宴设在城中最高档的餐厅。 水晶吊灯下,安家千金一袭香奈儿高定,珍珠耳坠随着谈笑轻轻晃动,是长辈们最中意的大家闺秀模样。 她早已听闻凌寒在商场上的事迹,却在见到真人时还是晃了神——这个站在落地窗前的男人,剪影比窗外的夜景还令人心醉。 "寒儿,这是安董事长的掌上明珠——安然。"父亲意有所指地碰了碰他酒杯:“安小姐刚从沃顿商学院回来。” 凌寒直接略过寒暄:"安小姐,令尊的项目书我看过了。"他推过一份文件,"技术入股比例提到35%,其他条款照旧。" 安小姐掩唇轻笑:"凌总,父亲更希望我们两家能…..." "不可能。"他截断话头的声音不响,"要么按我的条件合作,"餐巾擦拭过的指尖在合同上点出油渍,"要么今晚就当普通饭局。" 安小姐最终在甜品上来前松口:"那就...只谈生意?"她伸出保养得当的手。 凌寒瞥了眼那精心修剪的指甲,他端起酒杯虚碰一下:"期望合作愉快。" 她望着眼前这个神色冷峻的男人,心动不已。 那双深邃的眼眸里像是藏着整个寒冬,却让她忍不住想要靠近。 "合作愉快。"她收回手,红唇微扬,纤纤玉指优雅地端起酒杯,水晶杯折射的光芒映在她眼底。 还从没有哪个男人能对她的魅力无动于衷,而眼前这个——她轻轻晃动着杯中的红酒,笑意更深——值得她多花些心思。 凌叔端着甜品站在角落,看着游刃有余的应酬着的那个冷峻男人,突然想起那个在槐树下痛哭的少年。 如今少爷连痛都不喊了,把腐烂全吞进骨血里,长成了人人称羡的模样。喜欢救赎:凌寒浅浅开请大家收藏:(www.qibaxs10.cc)救赎:凌寒浅浅开七八小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