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就死了!
若他真的心存歹念,何至于没日没夜地守在沙盘前熬,何至于抱着一叠名册簿清点武将和兵马,何至于倾力商讨灾情对策,兵防部署?
裴闻钰觉得好委屈好委屈,少年心怀天下,却容不下他的过去。
他的生命有那么多人,谁都能分走他的心思,即便是无影一个跟随监视他的暗卫。
谁都比他重要!
只有裴闻钰一个坏人。
摄政王夜半哭醒。
今夜凌七值守,听见里面的动静,几乎要怀疑自己的耳朵,职责告诉他应该进去,却本能地装聋作哑。
过了会儿,屋里重新变得安静,凌七犹豫着,房门从里打开。
裴闻钰:“陛下人呢?”
“?”凌七上前,迟疑道,“……兴许还在宫里,主子,需要属下让无影回来吗?”
裴闻钰冷着脸,眼圈还是红的:“本王亲自过去。不必跟着。”
走了几步,又道,“以后,换个人守。”
凌七低声应是。
裴闻钰入宫时,寝殿里只有少年一人。
一袭白衣胜雪,黑发披散着,莹白指骨勾着玉壶,醉醺醺趴在桌上。
他就那样坐在庭院里,月光映照出他微红的脸,眼睑微阖,靠近了,呼吸之间全是清甜的酒意。
裴闻钰呼吸心跳全乱了。
他小声地喊:“卿卿。”
时卿半醉半醒,循着气息抱过去,一下就抱住男人腰身。
好乖。
裴闻钰这般想着,双手极为诚实地回抱,搂着人坐在自己身上。
“裴闻钰。”少年喊。
“是我。”
“最重要。”少年又说。
裴闻钰一愣,低头,好久才听懂少年的话。
裴闻钰最重要。
大魏万万人之上的摄政王,瞬间红了眼眶。
“那你为什么还要怨我?为什么生我的气?又为什么要在我和魏朝之间选择抛弃我呢?”
裴闻钰忍不住,嘴里喃喃地说些他自己都不懂的话,当然,他也不需要懂。
王爷脾气上来,就想刁难他的陛下,“我什么时候,也能被你选择呢?退位之后吗?”
耳边嗡嗡嗡的,听不清楚,别扭而委屈的情绪却被大脑精准捕捉,少年抱的更紧:“不想……你死。”
什么?
裴闻钰俯身去听,听他说:“不想你们死。”
什么意思?
裴闻钰抹了把眼,时卿刚好在此刻抬头,裴闻钰从他的眼里看到了更深的哀恸,“我曾经……失去了非常多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