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节(1 / 1)

安慧倒是个实在人,摇了摇头:“不是,是焦大哥打电话到村长家,说俺男人没了,让俺来矿上。所以俺就带上孩子来了。当天的火车票买不到,俺买的长途汽车票。” 矿上这边还没打电话通知安慧呢,焦万祥倒是积极,刚出事他的电话就打过去了。不然安慧也不可能来得这么快。 柳支队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柳支队看了下表,说:“张总,要不这样,咱们先去看看死者的情况吧。有必要的话,要给他做尸检,以便明确死因。这个尸检,由江宁市林法医和我们市局的戴法医来做,你这边没什么问题吧?” 在矿上解剖也不是不行,但解剖后取出来的内脏组织是要做进一步的处理的,处理好之后要立刻存放起来。需要的溶液和设备矿上都没有,所以柳支队说:“解剖得去殡仪馆解剖室做。矿上要派个代表过去,死者爱人要签字。” 可要是让孩子直面他们父亲的尸体,并亲眼见到尸体被剖开的情况,这种刺激就太大了,所以柳支队破例,没有要求安慧跟去殡仪馆。 柳支队叹了口气,但还是耐心跟她解释:“我们怀疑,你丈夫的死是人为,而不是出于意外事故。所以我们想给你丈夫做尸检。” 安慧本来挺配合的,一听说要尸检,就激动起来,像是要把她家祖坟扒了一样。 安慧却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样,怔在原地,脸上神色反复变换,也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什么。 但凡这个女人更想要钱,而不是特别在意她丈夫的死因,那她就应该会反对解剖。事实上,大部分人遇到这种情况,都会更希望能拿到赔偿吧?如果真这么想,家属就有可能会反对解剖。 林落静静地看着,柳支队等人也观察着安慧面上的表情。 她会站在那里发愣,可能就是在心里抉择着,难以下决心吧?毕竟,她丈夫已经没了,可她还有两个孩子要养呢…… 安慧回过神来,眼泪无声地从眼角往下滑。她抹了把脸,随后抬头说:“警察同志,你们是说俺孩子他爸可能是被人害死的?” 安慧低头摸了摸两个孩子脑袋,室内气氛一度很压抑,过了一会儿,她总算抬头,脸上扯出比哭还让人难受的笑,说:“那就检吧,俺也想知道,是不是有人把俺男人害了,让俺孩儿没了爹。” 没过多久,张副总就找来了一辆面包车,柳支队则让人把死者曹季平的尸体抬到了车里,随后众人纷纷上车。 因为他也清楚,如果确定曹季平的死是被人谋杀,与金阳煤矿无关,那矿上就不用给家属赔偿金了。当然,人道上的补偿还是会适当给予的,但这跟赔偿金是比不了的。这样一来,这一家三口以后的日子就难了。 随后她又跟柳支队说:“虽然现在还没对死者进行详细的尸检,但从咱们现在了解到的情况来看,焦万祥的嫌疑是很大的。” 柳支队点头,这也是他担心的。因为死者死亡现场有煤层坍塌,死者被坍塌下来的煤块埋了起来,等矿工们把他从煤层里扒出来的时候,他早就没气了。 他倒是有个思路,他也想听听,林落是否跟他有差不多的想法。他就道:“小林,你说,如果案子真是焦万祥做下的,那咱们能不能从别的途径上来调查?” 柳支队也笑了下,心知自己那点小心思都被林落看出来了。他就道:“倒也不是一点招都没有。焦万祥确实可疑,如果这个案子真是他预谋做下的,那他或许有前科,以前说不定干过这种事。所以我想,你跟戴法医先做尸检,我回头也会让人查查这个焦万祥。” “行,回头我会让人查查以往煤矿死者赔偿案的情况,周边几个省都查。我要看看这些案子中,有没有焦万祥的身影。但凡哪个案子里有他的份,那他十有八/九就跑不了了。”柳支队说。 柳支队也考虑过这一点,就道:“这个好办,给他拍照片,拿着照片,到各个矿上去问。”他名字,那这事可就有意思了。我倒要看看这家伙背后到底有哪些事,对了,他的银行帐户和个人财产情况,包括房产,全都要查。” 想到这儿,她就跟柳支队说:“去矿上调查的时候,最好把那些死者家属的情况也查一查。重点了解一下,赔偿款是否真的到了家属手上?还要弄清楚,死难矿工家属的现状。” “行,这些事我都会安排人去办的,小林你这边专心作好解剖就成了。回头忙完了,我请你和那位路队吃饭。” 殡仪馆那边事先得到了通知,林落等人到达殡仪馆后,在几位刑警的协助下,死者曹季平很快就被抬到了解剖台上。 至于他的脸和脑袋,已经没法看了,好多地方青肿着,还有好几个地方被砸破了。鲜血和煤灰粘和在一起,将他的头发粘成一绺一绺的。 但林落和戴法医都没有急于剪掉他身上穿的工作服,俩人先是小心地检查着死者身上的衣物。还有露在袖子外面的手。 戴法医没有她的眼神好使,他低头看了看,“好像有头发,挺短的,但是比他本人的要长一点。” 林落说着,将曹季平的手掰开,并且将那三根头发夹起来,放到了物证袋里。连曹季平的指甲她也没放过,细心地用棉签将指甲缝里的碎屑收集起来,哪怕那些碎屑看起来都是黑的煤灰,她也照样收集起来。 戴法医也注意到了,他眯着眼睛,道:“这种痕迹正常情况下是不会出现的,如果有人抓着他的衣领拉扯,那就合理了。” 为了检查头上的伤口情况,戴法医亲自动手,给死者曹季平剃了头。 林落指着死者工作服上衣,说:“柳支,你过来看看,死者前胸和衣领这一片,有血液从上往下滴,这表明这些血是站立体位时流下来的。” 看着这些血迹,他已经开始在心里摸拟起案发时的情景了。 对于死者体表的血渍,林落都取了样,取样完成后,未见到其他异常,她才和戴法医一起,将死者体表的灰渍和血迹都清理干净,这样便于他们俩观察死者身上的伤势。 林落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至少死者不是先被谋杀,接着被移尸到煤堆里的。 假的就是假的,未必就不会留下痕迹。 柳支队离得不远,看到林落的目光停留在死者头顶,他就走近了一些。 戴法医也注意到了这里的问题,“是有点怪,这里既不是脸,也不是头顶,无论是站立位,还是仰卧位,这里都不会被煤块反复砸到,除非是人为故意击打,而且反复击打多次。” 柳支队点头,“刚才我还琢磨呢,死者衣服和右臂袖子上的血是哪来的,现在看来,那血应该就是从头顶流下来的,这时候死者还是站着的,但他的脑袋应该是向下弯,结合他颈部的勒痕,他这时候可能是处于与人撕打状态,那个人很可能就是焦万祥了。” 柳支队沉思片刻,随后说:“我觉得,当时焦万祥跟死者可能是起了冲突,或许死者当时已经察觉,焦万祥要对他不利,所以两人撕打起来。撕打过程中,焦万祥一手抓紧死者衣领,勒住对方脖子,另一只持煤块,在死者头顶反复击打,导致死者该处皮肤溃烂,煤渣甚至嵌入了皮肉中。” 从现在发现的痕迹来看,柳支队对现场的重构跟真实情况还是比较接近的。 柳支队看了一会儿,暂时没有什么新的发现,他就走到旁边,给下属打电话安排工作。 焦万祥现在已被警方控制,拍了照片,也取了指纹和血液样本。 柳支队还是期望着,通过调查能发现更多问题。刚才那些发现当然有用,但还不足以通过这些尸检发现出来的问题,给焦万祥定死罪。 嫌疑人说的一些话,尽管法官也不是那么信,但只要证据不够扎实,想让法官判重刑,就比较困难。 打了几个电话出去,柳支队觉得安排得差不多了,就打算继续回去看看解剖。 “谁让他来的?” 假警察遇上真警察赔偿。这些记者就来了, 有大报社也有小报社的, 我这边也挺意外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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