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此言,姬姌也看向了洛禾,她已是有些震惊了:ldquo王兄?rdquo洛禾道:ldquo天子一生勤勉,奈何只是生不逢时,他曾广纳贤士,亦曾救济万民,如今天子故去,受天子恩之人无以为报,只能将一身恩情报于殿下,殿下会平安的,天子与天子搭救庇护之人,如今都在护着殿下呢。rdquo姬姌握紧了那把许久未曾出鞘的踏山河,就好像是跨越了她与王兄那最后一点距离。自己与王兄从小相依,行事却犹如两端,王兄纳贤士之言造福百姓,自己却提起戈矛四处兴战。她是从什么时候与王兄越走越远的呢?或许在第一次上战场之时,南宫,明堂,高位之上的那个人,她就已经离他们远去了。直到南宫被焚,王兄薨逝,那个记忆中人的模样,却已经有些模糊了。她或许也曾瞧不起王兄,这天下靠他这种软弱之人如何才能安,可无数次夜里,她却只是心疼她的王兄,心疼那个被推上至高之位的人,因为心中觉得王兄软弱,所以她才要强势。是保护,也是误解。姬姌突然眼眶有些酸,三个月来她未曾流过泪,因为她知道那没有用,她把自己当做王兄身后之人,却未曾想,王兄才是那个护她安稳之人。到此王兄已去,自己幡然醒悟,最恨自己居然想与太子衍同归。那么多人护着她的安危,为了她奋战不休,她却想与太子衍同归!姬姌将剑抱在自己怀中,她将头埋在了剑柄之上,就好像幼时自己缠着王兄,抱住王兄大腿赖着不走一般。一滴泪落在剑上,擦过剑鞘,划出一道道痕迹,姬姌想笑,却没笑出来,只是无声的落泪:ldquo洛禾,你如实告诉我,你帮我,是不是也是承了王兄的恩泽?rdquo洛禾靠近了她一些,两人的肩膀几乎快要贴在一起,她看着姬姌,柔声道:ldquo不是,我是为了你。rdquo那旧日时光随风而去,两人依偎了片刻,便再次启程前行。河畔的路越走越窄,空中隐约蔓延着一股烧焦的气息,她们顺着上游走去,水流逐渐变窄,水面上漂浮的东西却逐渐增多。道路狭窄难行,水流声却很大,腥膻的味道越发明显,仿佛一堆人死在了这里,鲜血灌满了河水,又仿佛是前方有着无数尸骸,河中飘着数万将士的亡魂helliphellip可惜再明亮的月光,也照不亮这片地方。她们看不清楚,只能继续往前走。走出去差不多十几步,姬姌感觉自己脚下好像踩到了什么东西,并非横插在道路上的残枝败叶,她移开脚步,蹲下身去看,看不太清楚,她又伸手去摸,摸到一片湿润。手指轻捻着手上的液体,姬姌凑近了一些闻到了十分浓重的血腥味。姬姌复又伸手,摸到那人的脸颊,她探了探那人鼻息,已经凉透了。姬姌叹了口气,站起身继续往前,洛禾一言不发的跟在她身边,两人并肩而行,在月色下看到了无数尸体。果然如此。姬姌握紧了剑,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十分疲惫,伴随着一种很深的无力。这种无力来的很迅速,席卷了她整个身体,脑海中仿佛有人在朝着她嘶吼,问她为什么抛弃他们?姬姌不知道,很多时候她自己也想不明白,她明明也想帮他们的,但她helliphellip帮不了,或者说,她不知道要帮谁。这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周王朝下分封出了很多诸侯国,这些诸侯国又在某一时刻吞并了周王朝,而在这之前,天下九州的土地,本也就是周天下。九州一统,周天子麾下之人,便是天下人,天下人和睦,就不会存在如今想帮忙却不知道帮谁的局面,也真是自食其果了。这种无力感伴随着姬姌,甚至让姬姌不知道自己接下来应该做什么,姬姌看着眼前的那些尸体。男子,女子,老人,小孩,这些尸体已经堆成了一座小小的尸山,发出刺鼻的气味,河中漂浮着的,或许也是尸体罢。姬姌有些恍惚。沙场战死之人她见过的也不在少数,但如今看见这些尸体,她心头却生出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或许这些人里面,也有人是死于自己剑下helliphellip他们并没有错,只是出生在不同诸国,各自行着他们应当所行的忠君之事,然而上天注定,这就是结局helliphellip或许如此。姬姌又是无奈一声叹息,这大争之世何时才能结束呢?这一路走过来,她没有在任何一处见到过天下应该有的样子,这天下,乱的不像天下,只是成千数万人争取的权柄。姬姌闭了闭眼,她弯腰躬身,向着面前的尸山行了一礼,缓缓道:ldquo洛禾,你说如今天下,怎么样才算是真正的家国天下呢?rdquoldquo天下一统,众人一心。rdquo洛禾跟着姬姌一同弯腰,她声音疲累,几乎被埋没在风声之中:ldquo当战火不在肆意燃起,当政治法度足以压住人心,当河清海晏山河锦绣,上位者一心为民,百姓感恩天子,承万世太平,守家国安危helliphellip殿下,那是一条很长的路,或许我们这辈子都不会做到helliphelliprdquo姬姌一只手握着踏山河,一只手搭在洛禾的肩上,她坚定的道:ldquo如若你我倾尽所能却未见你口中盛世,那也不必担忧,因为这世上,不止我们两个人如此作想,我相信,终会有那么一天的。rdquo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