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上来有什么感触,像是在海里打捞上一网的珍珠贝,轻轻一撬,咸腥的海水便争先恐后地往外涌,包裹住撬壳人的手指,指尖触及温软的贝肉,被卷覆吞没。 于是缓慢地、一点一点凿开,太过用力,贝肉蜷缩到极致,仿佛能听见嘤咛。 江稚茵真是要疯了,答也答应了,妈妈也愿意先见见他了,他简单认为一切都会变好了,闻祈怎么还是不高兴。 来不及再深入去想,思绪就被撞得破碎。 所有缝隙被填满,十指出了汗,被他扣紧,闻祈仍旧吻着他,唇上如火在灼烧一样,发痛发麻,失去听觉,世界只剩眼前人。 江稚茵眼前划过一片树影,他半睁着眼,思绪发散着,又隐隐约约听见屋外大风撞击窗户玻璃的声音,这阵风像是带着报复心撞击这个世界,带着把这里撞成一片废墟的决心。 在汗湿的时候,他稍稍移开一些注意力,看着闻祈的眼睛,那人意识到什么,用手捂住他的眼,用故作轻佻的嗓音叫他不要多心。 大抵就是因为那双显得阴沉恶毒的眼睛。 “不然你就像上次一样……把眼睛捂住,这样能安心一些吗?” 闻祈听不见,这个姿势也看不太清他的嘴型,只看见湿淋淋的嘴唇一张一合。 其实这样对于闻祈来说是很没安全感的,只是江稚茵完全没有想到那么深的地方,他以为隔绝了视线,闻祈就不会因为眼睛而自卑。 折叠起来的白色衬衫覆盖在他眼皮上,往下是鼻尖,以及有些湿润的唇,正微微张合着,喘息着。 像是钥匙卡进锁孔,拧转,绞紧,热意漫散开来,成为细腻皮肤上附着的汗液,汗液又流入到珍珠贝被撬开的缝隙里,与贝壳内的软体部分含着的咸腥的海水混杂到难分彼此。 江稚茵合理怀疑闻祈就是装的,药也是故意吃给他看的。 胳膊上又留下了一排排吮咬出的痕迹,他动了动脑袋,闻祈洗完澡掀开被子躺了进来,看上去懒懒散散的,把柜子上搁的助听器塞进了耳朵里。 房间里的味道久久不散,天气已经没那么热了,夜间更是凉,闻祈又下床去把窗户打开透气,再度躺回去的时候,抓了一缕他的头发握在手里,像个小孩子一样侧躺着,两只手捂住那缕头发,仿佛这样就能确认他不会半夜突然离开。 闻祈看见那叶子,看见被窗帘影子遮住的药瓶,眼神一点点暗下去,攥着江稚茵头发的手指也紧了起来,甫一间轻轻阖上眼睛,却一夜未眠。 江稚茵的肩膀啊,胳膊啊,小腿啊,到处都发酸,他捞过手机看了眼时间,还有三个小时高铁就要发车了,他还要回滨城,于是叫了闻祈的名字:“闻祈,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