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闻祈什么也没有,没有教养,没有花不完的钱,还多了一段颓废到混吃等死的经历,多了一个噩梦般的亲生父亲。 反正他的人生也没有别的意义。 他要如何拿他这样疮痍到不可直视的人生,去与别人的精英世家来做比较呢? 闻祈像是被囚禁在这般设想中,逃无可逃,也无法自救,他被这梦魇得喘不上来气,张着嘴大口大口呼吸,却像一只被扔在沼泽里缓慢下陷的金鱼一样无助,十指蜷起,把床单抓至发皱。 江稚茵伏在他肩头,问他怎么了,怎么心跳这么快。 他头发散乱,平铺在枕头上,那枕头芯很软,下陷进去一个窝,江稚茵因为夜盲什么也看不见,只能通过触感和嗅觉去探寻闻祈的体温。 他眨动双眼,久久没有反应过来这简短三个字的含义,大脑像宕机的机器,卡顿到难以进行下一步操作。 他看不见闻祈的眼睛,这让江稚茵更加心慌起来,闻祈动作停滞一瞬,下巴却仍旧轻轻戳弄着他肩窝,稍显急促的呼吸裹着热气一次次顺着耳道滑进耳朵里,无论外还是里,都是难耐又灼人的痒意。 他开口说着惊人的话:“那我做,你看着。” 他噤声不答,闻祈背脊抵着墙面,半倚在墙面上,他嗓音一瞬间变轻:“我知道你在门外。” “那你……”他难以理解。 现在也是,不知道用什么才能留下他,所以急切地想要做一些事情。 说着,他突然倾身过来,空虚太久的人十分渴望这样一个温热的拥抱,闻祈半阖着眼帘,轻轻嗅他的脖子和头发。 闻祈把下巴压上他肩头,腾出一只手与他五指相扣,掌心渗出一层又一层汗意,他反复捏动江稚茵的手指,从指腹摸到虎口、指缝,难舍难分。 不知为何,他今晚的话格外多,两只手各有各的忙,嘴也不停,一边喘还要一边说:“你喜欢……什么类型的,耳钉。” 他突然张嘴咬上他脖子。 江稚茵闭上眼睛,只想快点让这难捱的时光过去,点点头:“漂亮漂亮,戴戴戴,明天去买。” 江稚茵把头埋在他颈侧,闻祈身上的体香一阵阵钻入鼻息,他神智有些不清,摇了两下头,说没有。 他肩膀突然一僵,像是有点难耐,却自己堵住了自己的出路。 他哈出一口浊气,复而问:“……你知道寸止吗?” 耳洞有耳钉堵住,肚脐上有脐钉堵住,下面有拇指堵住。 寸止的快意,就像一个即将攀上山顶巅峰的人,马上要摸到光了,结果又脚滑向下坠了一段距离,于是怎么也爬不上去,怎么也看不见山顶的云霓,在反复挣扎与向上攀爬之间喘息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