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祈正把一个大行李箱从衣柜和墙的缝隙里拖出来,抽了张纸巾擦去上面的灰尘。 还有三天就过新年,江稚茵提前抢好了回滨城的票,准备在家陪江琳待半个多月。 她把手电筒塞回原来的位置,又突然间想到什么,于是往门口走,拉开大门扫过上面贴的各种小广告,站在门外的走廊上打了个电话。 他的行李不多,只有一个行李箱,和阳台上的几盆花,江稚茵记得那花前几天还开得正好,这时候不知道怎么又被切掉了花枝,只剩一点行将就木的茎干,像是被人以十分烦躁又不耐烦的态度给裁掉了艳丽的花朵。 闻祈目不斜视,嗓音过分平静:“回学校吧,应该可以申到新的宿舍。” 如果能申到新宿舍,那为什么早不申晚不申,偏偏要在今天走? 江稚茵说不上来为什么心里一股酸涩,像刚打开一罐气泡水,汹涌的碳酸气泡争着抢着往心口的地方冲撞。 她也郁闷,“哦”了一声,关上自己卧室门的时候声音还挺大。 然后皱眉,习惯性在焦躁的时候用指甲狠狠嵌入掌心,直到挠出道道血痕,用疼痛感减轻大脑中的焦虑。 拖着各自的行李离开海城回家过年的那天,江稚茵经过徐婶说的那户独居老头的家门,从兜里往上拍了一张纸条。 她关了水龙头,又回头看了一眼。 下午的时候有人敲响一楼西北角的门,送水的工人提着两桶纯净饮用水进了老头家,老人连忙摆手说自己没买这个。 老头不怎么舍得用,第二天拿着搪瓷杯颤颤巍巍去水管接水刷牙,发现水龙头也换了新,刷完牙回家的时候,看见门上贴的纸条。 ——“爷爷,祝您新年快乐。” 海城的雪已经停了,滨城却还在下小雪,电视机里在直播春节联欢晚会,江稚茵听了个七七八八,帮江琳包春卷。 江稚茵“哎呀”一声,嘀咕着:“给你帮忙还不乐意。” 一般都是女儿嫌妈妈唠叨,在她们家反倒翻了个个儿,江琳长声叹气:“没事没事,我这么多年不都是这么过来的,猝死率没那么高,别担心了。” 电视机里的声音还是很大,吵吵嚷嚷的,一片热闹气息,屋外簌簌下着小雪,渐渐落了一屋檐的白色。 说不定……已经病死了。 她不愿意多说下去,端着两盘刚包好的春卷,把江稚茵赶出厨房,说她要下锅炸了,让江稚茵躲远点。 江稚茵做了个深呼吸,窝到沙发上去,翻阅着手机的消息,一条一条跟大家回新年祝福。 陈雨婕说自己要跟着家里走亲戚,到初五才有空,几个人约了个时间,打算再一起吃顿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