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所谓了……他阖上眼,把自己抱得更紧一些,想睡觉,睡醒之后再等命运的审判,审他是死是活。 闻祈幻想着那种声音,风铃摆动一下,他就数一秒,数到最后自己都要睡着。 “现在是我当鬼了,我要找到他。” “我不,玩游戏之前就说了,他藏得再好我都能找到的。” “你挡在那儿干什么,闻祈肯定就在里面!” “你把他锁起来了!我要告诉王奶奶。” 那几个男孩恶作剧地冲江稚茵竖中指,她也不服气,晃着两个歪着扎的辫子冲那些人吐舌头做鬼脸。 短而圆的手指从门缝里扣进来,大力把沾了灰的衣柜门打开,闻祈跪在衣柜里,怔怔抬头,被突然照进来的刺眼光线晃得眯住眼睛。 在扬起的一片灰尘里,他看见那双琥珀色的眼睛,看见她唇齿拟合出的嘴型,艰难拼凑出一句: 江稚茵还在笑:“看吧,我可是无所不能的。” 江稚茵往后趔趄几步,用双手捞住他,偏头朝外大喊着,叫大聪明把他背起来。 像是也认同了大聪明的话,他经常在画本上写:“茵茵是大英雄。” 但孩童的心思还算不上什么喜欢,那时候甚至利用居多。 所以他需要江稚茵帮他,要让那个浑身发光的孩子挡在他面前,替他向院长告状、替他报复人——因为大人都疼爱她,只要她开口,很多事情都会变得容易。 有同伴朝他的方向指一下,茵茵就偏头看过来,闻祈就朝她温和地笑一下,茵茵问他为什么不去跟男孩子一块玩,闻祈撒谎装可怜已经到炉火纯青的地步,他用手比划着:“他们不喜欢我。” 闻祈摇摇头,假装自己没理解,但其实他会读唇语,装聋作哑只是为了显得更可怜,茵茵多同情他一点,多帮他去大人那边说好话,自己的日子就好过很多。 具体怎么说的他不知道,但确实没人故意把球往他身上踢,尽管有些人不太乐意,但也没刻意刁难。 第一次是刚见面的时候,他故意退到那片花坛里,让她看见,然后替他去告状,因为闻祈知道院里的大人都喜欢那个女孩,只要她开口,就有人会替他出头。 茵茵一定会被好人家领养——这几乎是无可厚非的真理。 他从那时候就开始算计着,怎么能让自己熬出头,怎么能离开这个讨厌的孤儿院,怎么能够成为人上人。 她骗了人,她一次都没回来过。 在长久又无望的等待中,他把爱都熬干了,开始恨起她来。 他冷厉地摘掉了那串蜗牛风铃摔在地上,剪碎了唯一一张福利院的大合照,期间剪破手指,血滴在稀烂的照片上,他冷眼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