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争的手臂上又添一道新伤,与之前的旧伤疤交错一起,将他的整条左手臂勾勒得斑驳。 可是也是在看不见的衣衫底下,他的整个后背都纹痕错落,浅色的疤布局凌乱,盘踞在他白皙的背上,如同白雪被污泥切割。 它们无声地攀爬在这具身体上,如同拔地而起的山峦,将雁争切割成不同的碎片。 这些疤痕有些是别人弄的,有些是自己弄的。 被划的时候鲜血飞溅,染湿跪在自己面前那男人的半片衣衫。 他如此气定神闲,身上一个窟窿汩汩流血,手上只有一个碎酒瓶,却让对面的男人瑟瑟发抖,闭上眼睛绝望地拿着刀又朝他乱砍过来。 雁争一个反手,扭过他的胳膊,将他狠狠掼到了地上。 雁争卸了他的胳膊,举起手,面无表情地将手中的碎酒瓶扎进他的后背。 杀猪一样的嚎叫,吵闹极了。 “啊——”又是一声惨叫,男人的脸都因为疼痛扭曲,他忍受不住,尿嚎着,对雁争求饶,“争少,求您了,我错了,我真的错了,饶了我……” 他觉得好脏。 “魏旭,我给过你机会了,只要你能杀了我,我就放过你。但你显然,做不到啊。” 魏旭的声音都疼得扭曲了,抖着牙齿磕磕巴巴,还要狡辩:“争少,争少,您听我解释,那群姑娘,真的都是,都是自愿的,她们是自愿的,我没有,没有强迫她们啊!” “魏旭!”语气阴沉到滴水,“无论她们是否自愿,我有没有说过,场子里,不允许组织卖淫?” 魏旭满头的血,眼前一片血红色,说话都开始模糊不清:“说,说过……” 雁争的神情已经嗜血的可怖,魏旭看不清楚,却感受到他直白的杀意,一个劲儿地求饶:“我错了争少,求您了!最近场子上收益不好,兄弟们都说这个来钱快,我也是一时鬼迷心窍啊!求求你我还不想死啊,我错了,饶了我这一次吧!!” 语气里,竟然有了诡异的笑意。 魏旭双眼骤然瞪大,像是在猜雁争为什么会知道。他还想开口为自己辩解,雁争却抓着他的头发抬高他的脸。 鲜血飞溅出来,沾上雁争清隽的脸,淹没他修长的苍白的手。 对于雁争而言,这样的场景,已是司空见惯。寰宇如今树大招风,从雁争接触寰宇的业务开始,他就注定深陷泥潭。 母亲,父亲,昔年好友,跟着他很久的向朝,以及他十分信任的魏旭。 企业越大,越是会涉及很多灰色地带。其它的雁争其实很少管,可他不能接受自己的场子上卖淫和吸毒。 这些事情,脏得令他作呕。 脏。 恶心到,雁争又想自毁。 属下自然知道该怎么做,拖着死鱼一样的魏旭出去了。 疼痛令他恍惚,迷蒙之间,她见到了那双眼睛。 第一次明明那么痛,他一点也不温柔,只顾着发泄药性,可她流着眼泪,却还是拼命抱着他,容纳他,以最温柔的姿态,舔舐他所有的暴戾。 怎么会有人,在面对过自己的暴虐之后,还能用那样的眼神看着自己呢?就好像,自己是她的全部,她只能看得见自己。 对方要反驳,她还咄咄逼人:“但凡你有点自知之明,都不敢拿自己和雁争比。云泥之距,便是你随意两句说辞就能拉近的么?能够仰望,已经是你的运气了。” 如此盛气凌人的她,好美,美到惊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