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都军区总医院第一住院大楼下，向来高调骚包的冯飞舟连平时最爱的那条腰带都没有系，只穿着一身不起眼的条纹衬衫和西装裤，站在转角的阴影里，低声跟身旁的一老一少说着话。 “不是叫你们不要过来了吗？过来做什么！” 高鸣身形臃肿、鬓角花白，倒叁角眼浑浊却又透着一股精明，他讨好地说道：“冯总，我们这不是联络不上书记，才想着过来看看，谁知道书记病这么重？您放心，我们肯定不会上去，只是想把之前找到的莲子送到您手里。” 冯飞舟神色放松了些，他接过保温箱颠了颠：“这有多少？放冰袋了吗？” 冯飞舟道：“一斤，哎，凑合吧。” 见冯飞舟赶人，高赫轩有点按耐不住：“冯叔，我们其实还有点事。” 冯飞舟听他句句不离书记，知道他们香说的事可能跟季听潮有关，有点着急又有点不耐烦地问：“到底怎么了，别吞吞吐吐的，老高，咱们这么多年朋友了，爽快点。” 冯飞舟便面向高赫轩，道：“赫轩，你说，发生什么事了？” 高赫轩那与高鸣相似的眉目间带着煞气，“前段时间，有刑警去找了我们之前的司机和我舅以前那公司的老人。” 冯飞舟皱着眉，着急地问：“你们怎么不早说！？” 当年父子俩入狱，冯飞舟和季听潮替他们打点过了。他们本身就是当地地头蛇一样的存在，没人敢招惹，又逢监狱管理深化改革，流程更加地规范，到处都是监控，两人没受什么苦头，天天早睡早起、学习劳作，可以说被养得相当健康——高鸣都是出来后吃太好才发了福。 即便瘦死骆驼比马大，相较于一般的工薪阶级，高家父子依旧算是有钱人的行列，但是由奢入俭难，曾经是呼朋引伴、日入斗金，现在门庭冷落、进项少出项多，曾经在他们面前低声下气的小喽啰、暴发富或者老对家现在都能嘲笑他们，踩在他们头上耀武扬威、吆叁喝六，这让他们怎么受得了。 他自认是和季听潮的一条船上的人，季听潮进了首都市委或者中央后，总会带上他们父子，给他些手指缝里漏下来的甜头。 高鸣知道问题的严重性，第一时间给季听潮打去电话，却不料对方根本没接。 “别胡说。” 谁知道，季听潮进了icu。 放松是因为季听潮应该还没有过河拆桥的意思，提心吊胆是万一季听潮就这么没了，他们就更没人保了。他在监狱里学了不少的法律知识，知道人一死，就不会再追究责任，判无可判，可他和他儿子还活着呢。 冯飞舟下意识就想先把人赶走，说不定现在他俩身后还有便衣跟着。 过好了一会儿，冯飞舟才抱着那个泡沫箱从阴影处出来，他没怎么考虑就直接上了楼。他和季听潮发小的关系众所周知，他去探望季听潮是情理之中，本来就不需要遮掩。 原微轻声道：“没有。” 原微道：“今晚不出意外，明天就可以转到隔壁楼的干部病房去，但什么时候能醒还说不准。” “……我……” 这时他看到了坐在休息区沙发上的张、李二人，问道：“这俩人是谁？” “好吧。” 与此同时，几米外的楼道处，高赫轩见两人进了屋，于是小心地摸到了icu外，只露出半个脑袋往里看。 高赫轩尴尬地笑了笑：“不好意思，我找我舅，说送到icu来了。” “好好好，谢谢啊……” “怎么回事……” “晃——” “啊啊——！” “供电局没通知啊！” “不要慌张！我们有备用发电机！安抚好病患和家属，能转移的先转移！” 黎锦秀抵达首都军区医院外，医院里外人群骚动。 “老板，出事了。” 黎锦秀接送季云驰的时候曾经看过大楼的指示牌，他清楚地说 这栋楼里的很多病人都需要电力设备维持生命。 都怪他没有早一点联系上养猪的事，以为有张无有和苏棠春在应该就不会出事了。 刚开始他以为黎锦秀只是想要代替季云驰来医院看看季听潮，但现在黎锦秀脸色发白，捂着肚子，额间沁出细密的冷汗，怎么看都不对劲。 黎锦秀摇了摇头，他取出手机找出了上次去灵霄正道时张无有留给他的电话。 电话被不正常地挂断，黎锦秀毫不犹豫又拨出，直到第四个电话，张无有终于接通。 张无有微微喘着气，像是在奔跑：“黎总？你怎么会打过来？算了……我们好像被人算计了，现在应该在医院……但这里又不是医院……” “鬼域，有东西把我们拉进了他生前的世界——滴、滴、滴！” 琼白正在寝室写作业，一听他的话，立马扣上了笔帽：“我马上来！” “锦秀，你怎么在这儿？” 她穿着便衣，头发一丝不苟地竖起，一脸严肃地看着黎锦秀，而黎锦秀紧绷的情绪像是终于找到了倾泻的出口。 他走到沉蓓面前，神情里带着显而易见的焦虑，“那栋楼里有手术室，还有icu，那些医疗设备不能停电……” 沉蓓本来是为了抓人过来的，却意外遇上了这件事。现场一片混乱，找不到嫌疑犯，所以她直接让在现场的人先帮医院维持秩序、转移重病患——他们正好就在第一住院大楼蹲守。 沉蓓简明扼要地回答：“出任务。” 黎锦秀摇了摇头：“我没事。” 沉蓓的一个下属走了过来，低声对沉蓓说，“找到高鸣了，人晕了，身上有伤。” 正说着，消防和警察陆续抵达了。 沉蓓见他神色终于镇定了，又说道：“遇事不要自乱阵脚，去吧。”怎么跟他爸当年一样，小孩子还是欠缺历练。 刚刚见到沉蓓的时候，黎锦秀的确情绪有些崩溃。除了没能及时想起“养猪”这件事的自责之外，黎锦秀还觉得无能为力。他再有钱、再有人手来也不敢在这时候轻举妄动，医院那么多医护、那么病患，他莽撞地进去只会是给人添乱，还好沉蓓在这里，警察消防也都来了。 伊青是不是故意留下这些东西。 应该不是，伊青虽然阴他，也不太可能能料到今晚发生的事情。 黎锦秀顾不上回忆自己刚刚在沉蓓面前多丢脸，又开始给张有无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