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灵元君的库房非常大, 而且因为她没有整理物品的习惯, 整个库房显得非常挤。 西灵元君找了好一会儿人鱼烛和那个小香包,未果。 敖烈找东西找得烦躁, 随手一指身边的某个沙雕塑像, 塑像是匹扎着辫子的马,雕工很粗略:“我觉得这个就可以扔。” 她站起身来,身上的华服锦缎在略显昏暗的室内熠熠发光, 扑着厚重□□的手一一将沿路的物品给他们看:“这是我第一次养活的盆栽, 那个时候我丈夫已经不在了,我就把它做成了标本,打算以后给他看;那是我自己纺的棉花, 纺出来的时候特别成功,又轻又白,我就保存起来想以后给我丈夫做衣服……” 但是她如数家珍。 这么看她并不像个魔修,或许她要空法观主的头发,只是因为给傀儡下了一个错误的命令吧? 西灵元君的目光依旧停在那些旧物上,回答道:“已经很久了。也不知道我母亲当初是怎么做出来的,我开始筹备制作长生不死药的时候,东岳君的鬼域还没有分离出来呢,经常有怨鬼不长眼撞到我面前来。” 西灵元君活了太久了,她只是随手保存的物品都足够组建一个历史博物馆。 当初西灵元君打开禁制前往且安城的时候,她好像在高草丛旁看见过一只一模一样的蟋蟀。 从来没有干过农活严重缺乏种田经验的江晚茫然了好一会儿,她还没想出个理所当然,就看见西灵元君捧了一块石头起来:“喏,这是鉴命石,当初东岳君想找我要,我都没给他。” 敖烈显然听过这块石头,接过来在上面端端正正写了他师妹的名字。 “这就代表着,”西灵元君说:“此人已经去世。” 黑色的波纹再次出现。 薛怀朔的脸色不是很好。 他们继续往里走,库房里面反而亮起来了,两边墙壁上的夜明珠在昏暗的环境下起到了很大作用,柔和如月色的光芒让乱糟糟的库房都显得可爱起来了。 “事实上我们是堂兄弟。”敖烈简短地回答道,他有几分心不在焉,因为目光一直在这个偌大的库房里游走着。 “堂兄弟?”西灵元君再次打量了一下他们的脸:“一点也不像。” “父王?”西灵元君抬了抬眉毛,说:“你父亲是东海龙王吗?让我想想……敖臣?” “而薛小友有浮山龙血脉……”西灵元君只说了这个短句,但是显然她已经把他们的血脉亲缘都搞清楚了。 薛怀朔很不能适应她那满脸的同情,简单地说:“嗯。” 西灵元君安静了一会儿,好像是在专心致志地思考什么问题。江晚心想千万不要是衡量薛师兄和敖烈谁的身体更好。 江晚眨了眨眼睛,和她搭话,声音放得很轻:“敖烈那么上心……我当初还以为他讨厌他师妹呢,原来那么喜欢啊。” 江晚笑了笑:“算是单纯的师兄妹吧,他们俩还小,最多就算互相暗恋呗。” 西灵元君的意思是,是别人看见她手臂上的凤凰纹身,杀害雪仪之后故意露出这个标志嫁祸给她。 要嫁祸她,都已经复刻了她的纹身了,为什么不干脆再直接一点打扮成她的样子呢?一个有凤凰纹身的男人,倒更像是她想下手杀人,又怕这姑娘有什么后招,于是装扮成男人的样子,一不小心露出了自己的纹身。 属于仅存的天之四灵种族的、又好看又纯洁的年轻身体。 西灵元君看了几眼,忽然又笑着说:“薛小友也很好啊,你们关系那么好,以后是打算结成道侣吗?” 西灵元君问:“对了,你是得了什么病啊?五儿的医术不是很好吗?什么病让她给出那样奇怪的药方?” 江晚哭笑不得:“我是人族,我师兄确定过的。我 西灵元君:“这可不能确定,身上有的地方是自己也看不见的……” 他说话行事向来很坚定,这坚定甚至都成为了他气质的一部分。他总说自己师父过于坚定果断,甚至有点刚愎自用了,其实他自己也是这样。 已经成过婚的西灵元君顿了一下,眼神在他们之间走了一个来回,显然很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暧昧地笑了笑,没说话,再次进入了长久的思索。 西灵元君上次确实在北海找到了很多原材料,炼出来的人鱼烛堆满了角落,纯白色,引人注目,也难怪敖烈一眼就看见了。 西灵元君仔细打量了一下周围,她的表情也很惊讶:“不在这里吗?可能是我记错了,收在里面的小隔间了。” 最后,西灵元君停在了一个小门前,她蹲下去开门,门锁在很靠下的地方。她整个人缩成一团,华服起了皱褶,夜明珠把她的影子拉伸扭曲。 插上钥匙之后,她还拿出一柄小小的斧头,在自己手腕上割了一下,引出鲜活的血,灌注在门锁上,然后门才徐徐打开了。 傻子才跟着她进去呢,用小拇指想都知道这屋子里绝对全是陷阱。 西灵元君站在打开的门和一屋子黑暗前,笑了一下,声音有点尖锐:“你知道我在骗你,你还敢乖乖地跟下来?” 西灵元君的眼睛里放出利刃一样冷森森的光芒:“你现在在用三昧透视我?” 西灵元君手腕上的血已经流了满手,她抚摸了一下门框,坦诚地说:“是我杀了她。但是你又有什么资格说我?你心里在想什么我难道看不见吗?” “你心里想着,”西灵元君的声音放得很轻:“以后妹妹会怀孕了,怎么和她继续双修还能让她不怀孕呢?” 江晚:“……” 作为一个经常惹自己师兄生气的人,江晚很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师兄,绝对,肯定,生气了。 他一直在渴望找到来自师妹的遗物,保存得好或许还能感受一下她的气息。这个过程中他脑子里仿佛在咕噜咕噜注入深海的海水,海水里其他人的声音是如此的遥远,只有那句光明正大、恬不知耻的话仿佛刺戟,一下子把所有幻想都刺破了。 作者有话要说:蟋蟀,亦称促织,俗名蛐蛐、夜鸣虫,冬天极其少见。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三鳥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今日米花町、全然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