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觉得, 要是那支箭扎在薛师兄身上, 他可能还不会那么生气。 但是他失败了。 薛师兄甚至根本没有正经学过疗伤类术法, 就算学过,是正经的医者, 面对这种震伤心脉的伤,也需要安静的环境来集中注意力医治。 薛怀朔再次尝试把她的伤口修复好。他的修为过于精纯,经过江晚受损的经脉不吝于将烈酒兜头淋下,她浑身的经脉都伤痕累累的, 这么被烈酒一淋, 痛得整个人往他怀里钻。 她忍着没喊痛,因为她知道薛师兄在救自己,他是为了她好,是要救她的命,现在不能分他的心。 江晚出了一身冷汗,她浑身都痛,经脉上全是细细的裂缝,但是这种内伤是现在一时无法根治的,只能以后慢慢调养。 江晚点点头,她说不出话来,她嘴里全是血。 江晚又咳了几声,用手去捂住嘴,嘴里的血透过指缝往外流,几个呼吸就淹没了她纤细的手指。 他把人揽在怀里,平章师妹没什么力气了,软绵绵地把头靠在他胸前,蜷着身子,特别可怜的样子。 没有人拦他,刚才那惊艳一刀已经镇住了在场的所有人,在阴影中蠢蠢欲动的鬼域弟子完全地安静了,饶赤练惊慌失措地扶住自己的师父……这一切在他眼中都已经变成了背景,因为极高的速度模糊掉了,他只想着离开这里,去找人给自己的师妹看看。 “等一下。”他耳边忽然出现了一个慵懒的男音:“我还没放你走。” 也就在他迟疑的这几秒钟,那男声又说:“这么暗……不适合打架,亮一点吧。” 伴随着惊雷的,还有闪电。 薛怀朔看见了他。 他穿着一身深色的长款居士服,嘴唇微微勾起,饶有兴味地看着他们。 薛怀朔察觉到自己怀里的人在拽自己的衣领,他俯身低头去听她说话。 红颜薄命、英雄迟暮,向来是这世间最好看的场景。 雨开始下了。 薛怀朔周身没有雨,大而重的雨点一落到他周身,立刻被蒸发成轻烟,袅袅散去。他只是想自己的师妹不能再淋雨了,那么大的雨,打在身上会很痛的。 闷得人心发慌,想要毁掉点什么证明自己还活着。 薛怀朔没有再停留,飞身往前掠去。 闪电惊雷,骤雨直降。 “喂,年轻人。”穿着深色居士服的男人捋了一把自己鬓边的湿法:“把我的人杀的杀,伤的伤,还想直接走……不要这么不讲礼貌啊。” 薛怀朔已经来到了鬼城门口,但是他走不了。 鬼城门口这两只老虎,专门吞食恶鬼和凶邪,他们见过不止一次,每次都乖乖地躺在门口打瞌睡,像两只大猫。但现在他们醒过来了,碧绿的虎瞳一眨不眨,露出尖齿,俯下身子,一眨不眨地盯着眼前这对师兄妹。 刀光一闪,杀意纵横。 但是没有任何用。 仿佛重拳打在棉花上。 东岳君觉得自己这么欺负人家有点不好。 要不然放他们走吧,不知道三清他们会有什么反应,应该也蛮有趣的。东岳君想。 这个一身白衣的年轻人比他的对手更像一头老虎。。 一身白衣的年轻人把怀里的人放下——这时东岳君才注意到他怀里的姑娘美貌得惊人,扶风弱柳,唇边有血迹,应该是伤到了经脉,如今一波疼痛过去,不再咳血,勉强能够站立。 谁当初还没有个解语花呢。 那个有着月下老虎般眼眸的年轻人已经纵身杀来。 眼前这个年轻人似乎从来没有想过还有求饶这个选项,不是战,就是死! 一身白衣的年轻人好像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手中的刀,不管眼前是谁,杀了他! 被眼前的年轻人一刀斩去鬓边湿发时,东岳君想:三清挑的这个人,确实是上好的魔君人选。 东岳君从袖中拔刀。 很符合他这人懒散随意的性格。 可这鬼域中偏偏没有一点颜色。 你来我往,竟然战至不相上下。 他们不无聊,只有他很无聊。 东岳君已经不想杀他了。 东岳君的招式逐渐收敛,想找个空子退开。 是丝线崩到极致,然后猝然断开的声音。 东岳君顺着那个年轻人愕然的目光看去。 那姑娘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可能是怕分自己师兄的心,咬着唇沉默地和两只老虎搏斗。 拖着受伤的身体,且战且退,来回周旋,把刚凝出形体的老虎重新斩去前爪。 强行运用受损经脉,她很快就得到了岌岌可危的身体的回应。 两只老虎在她露出破绽的瞬间,就拖着残破的身体猛扑上去。 她身后是那个化龙池。 她手腕上忽然现出两根细细的红线,撑到极致,甚至在她手腕上勒出了细细的红痕。 她明明还活着,但是却像亡魂一样迅速沉入生死河里。 一身白衣的少年沉默地向他挥刀,刀锋狠绝。 这个年轻人什么也不知道。 东岳君知道他以为自己是故意卖破绽引他出错。 有趣。 因此在那个白衣少年生生把刀锋插进他的肩胛骨时,他甚至笑了。 “她还没死,她不会死的。”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