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电子竞技菜是原罪,在修仙界,弱鸡是没有人权的。 她察觉到对面的玉龙不比她自己的惊恐少,在见血的那个刹那,他已经在尽力地收住力道了,但是没用,龙族在水域中的速度过于恐怖,恐怖到他们自己都意识不到那有多快。 她这一瞬间才反应过来刚才薛师兄和这条玉龙过招时,并没有下杀手,只是点到为止地和他切磋。 即使他从未见过自己的父亲。 她不想掉进海里,海水里全是盐分,碰到伤口会很痛的。 直到白衣男子亲手终结一切幻觉,把她拉回充斥着疼痛的现实世界。 江晚痛得浑身发抖,眼前的幻象如云雾般散去,磕磕巴巴地勉强回答:“好像……好像看到了开、开心的事情……” 蜃是蛟龙的一种分支,亦属龙族,多栖息在河口或海岸,保留着龙族作为上古异种的血脉多样性,蜃从口中吐出的气,可以使人看到各种各样的幻影。 江晚在心底吐槽了一句,这和游戏开透视挂有什么区别啊? “喂!刚才是谁插手的!给小爷出来!”刚才那条玉龙已经变成了人形,站在浪头上,毫不客气地喊道。 没有人回答倒霉孩子敖烈。 江晚觉得他要是再多给自己来一点,她的脉搏说不定会变成一簇跳动着的火焰。 “别找了,他走了。”薛师兄见她不抖了,抬头一看穿着玉色盔甲的年轻男人还在找人,冷冷地堵了一句。 薛师兄才不管对方是否窘迫,眼眸冰冷:“途经宝地,不知是何处又冒犯了主人家?” 他来了他来了,那个逢年过节走亲戚蛮不讲理拆你手办砸你电脑玩你手机的熊孩子堂弟来了! 敖烈犟着嘴:“不来的是王八!” 打一架。 俩人既然已经约好了,自然该就此别过。 江晚看着他消失在波涛中,敖烈的身影已经完全看不见了,她还盯着海浪看,因为她忽然想起原书中这位堂弟出场时已经是个天官了,不禁感叹,果然天下熊孩子的归宿都是公务员啊。 龙族掌管水域,但是按品阶来看,地位并不高,是水官。 眼前这个因为讨人厌师妹死掉就喜形于色的憨憨,虽然长得挺好看的,但怎么也不像会有大功德的龙啊。 因为这位敖烈,在上仙界对反派boss薛怀朔的讨伐中曾立下过汗马功劳,所以,他才作为“大义灭亲”“和反动势力划清界限”的典型,被三清道祖提拔为天官。 他虽然灭了混元内门,但在诸位动不动心猿缠身的修道者看来,也不算是什么完全无法原谅的大事,他只是给自己师父报仇而已啊,手段偏激一点而已啊。 况且别人不清楚,他们东海龙族自己难道不知道吗?薛师兄不仅有最强外挂屑金丸,还有一半浮山龙的血统,和这种行走的外挂作对,怎么也不像是以谨小慎微(狗狗怂怂)著称的东海龙族啊? 等一下。 他来找薛师兄打架,距离他刚才笑嘻嘻地同他们挥手告别,还不到半个时辰。 就是东海龙王得知他遇见薛师兄之后,让他来找薛师兄打架的? 原书里这位憨憨堂弟还蛮孝顺的。 “虽然他父亲是我的亲弟弟,但我还是帮理不帮亲,一心向着组织的。” 三清师祖也是上一轮元会运世中,最后几百年才出现的啊。 一旦风头不对,东海龙王敖隶完全可以一边打孩子一边忏悔:“我们这些叔叔伯伯还是向着你的,就是你堂弟年轻气盛,是个傻逼,你不要和他计较……” 这步棋真是精彩!不愧是东海龙族!牺牲小他,完成大我!真是不要脸! 她一边想薛师兄连关心人都这么不会说话,一边微笑着仰头,想谢谢他的关心。 至少他明显不悦的表情是这么说的。她有些迷惑地看过去,才发现他们此刻是站在那只傀儡鸟上,而这只傀儡鸟已经不是当初他临时做出来的那只,已经扩大、精细化了数倍。 江晚又不可能把自己上帝视角推测出来的结果告诉他,只得乖乖认错:“师兄我错了,以后不发呆了,你要我做什么事情喊我就好了!” 江晚难以忽视自己身边骤然降低的气压,她下意识想抓点什么东西在手里,可是没什么可抓的,只好攥紧袖口,掌心被有些生硬的布料磨得不适,才觉得安全了些。 她尝试着开口:“师兄?我是不是不该跳下去救人?” “我不该盯着敖烈看?”她继续猜,顺便为自己辩解了一句:“那是因为他有一点点像你,我想确定一下。” 江晚苦思冥想:“是不是因为我刚才忘了向你道谢?谢谢你救我!师兄你真好!” 但是听她把迄今为止发生的所有事都挖出来解释和道歉,他更不开心了。 他觉得自己很不对劲,情绪起伏不定,这显然是心猿的象征。 师父说,要战胜心猿,就要直面它,小心维系原本的人际关系,防止一切失控。 维持和这位师妹的正常关系。 于是这句话在他心底一滑而过,同乱麻一样的情绪混杂在一起,并不起眼,连带着隐含在背后的可怕的占有欲和控制欲,悄无声息地,仿佛落日余晖一样渐渐黯淡下去。 她看见他的睫毛一动,仿佛鸦羽相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