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陶皇后有一套祖传的独门针法,和那樽活环链玉雕一样,来自皇后母亲的祖母世家。
哪有不痛快了,她就翻出这本医谱,让常年照顾自己的女医学习之后对症下药给人扎一扎。
在很多年前她怀上第二个孩子的时候,医官委婉告诉她恐怕这个胎儿是不大好了,皇后就给自己施针、以乞救回腹中胎儿的性命。
当年前太子璟宗幼时生病,皇后也照搬兵书扎她。
婠婠自幼体弱多病,皇后翻书找了许多套调养身子的针法,时不时命女医为她施针。
大儿子璟宗婚后多年无子,皇后知道这是自己儿子的毛病,同他的妻妾们无关,于是也派人出宫、亲自去太子府上给他扎上几针。
……
虽然许多的事实已经证明了,这本医谱可能并没有多大的用处:
她腹中那个胎儿的命并未保住。
婠婠的身体也没有好起来。
璟宗更没有同他的妻妾们生下子嗣。
但皇后依然将它奉为圭臬、深信不疑。
只不过现在遭她罪的人换成了九五至尊的皇帝。
廿六日一大早,婠婠带着小厨房做的粥食来服侍她的君父用膳。
皇帝几乎没了意识,自然吃不下东西,所以只能做了流食来一勺一勺压着他的舌头喂下去、蓄着他的命。
一入皇后寝宫的内室,见到躺在榻上昏睡的皇帝,婠婠险些被吓了一大跳。
她望了望脑袋上被数根银针被扎的像个刺猬似的皇帝,退至珠帘外的一边压低了声音问皇后:
“母亲,您这是做什么?昨日大内医官们会诊过了,院判都说要父亲静养,要暂时再观望两日,您怎么贸然给他施针?若是让医官们知道……”
陶皇后正烦躁地很:“我这不都是为了你好!你父亲一日不起,你的婚事怎么办、谁来做主?呵,我看他是想去找那曹清萱了、罢了,他爱找谁找谁去,我女儿的终生大事可耽搁不起。
——好了,他这又吐又脏的污秽,我哪里真舍得要你当孝女过来伺候了,回宫歇着去吧!”
婠婠沉沉深呼了一口气,只得退下,她前脚刚走,没一会儿寿王、愉郡王进宫探望皇帝。
皇后心里明白皇帝这个节骨眼病得不大对,传到外面去人家怎么想她?
——呦呵,皇后娘娘的儿子刚当上太子,没过两天皇帝老子就不省人事了,别是她为了自己的儿子早日当上皇帝,把自己男人给药倒了吧?
冤,她可真冤啊。
于是她还特意请寿王和愉郡王去皇帝的病床前看了,不管他们有没有这个疑心,都要告诉他们,皇帝可真不是给她害倒的!
还一再叮嘱他们,若是在宫外认识什么名医,千万别藏着掖着,记得请进宫给皇帝看看。
皇帝没醒,他们外男岂可在皇嫂的宫中久留?于是兄弟俩略坐了一阵,泪眼汪汪地说了几句愿皇帝早日醒来的吉祥话,喝了半盏茶便要退下。
皇后使了个眼色留下了寿王。
“本宫昔年入宫的时候不算太早,那阵子陛下都快到而立之年了,许多陛下年轻时的事儿,本宫也不大清楚。
不过寿王弟,你同咱们陛下自幼手足情深,想来对陛下的事情懂得要比本宫多些吧?”
寿王不知皇后为何陡然发问,抚了抚胡须呐呐道:“兄弟之间,这是自然的。”
“那你也不必藏着掖着了,就同本宫好好说道说道一番那位——曹清萱的事儿吧。”
寿王一个趔趄差点摔下椅,手中茶碗也被他扣翻在地毯上。
“娘娘、我、我……”
陶皇后并非真心想去打探曹清萱的生平轶事,不过是借着这个由头敲打寿王一番,让他被迫欠下自己一个人情。
“昔年皇三子的生母颐嫔上官氏,可不就是寿王弟从江南搜罗来、进献给陛下的美人。
本宫也不是不能容人的主,只是当年还略有几分诧异、咱们陛下不是贪欢爱美的主,为何一道被送来的众多美人之中,就这颐嫔能得到陛下青眼。
后来楚王、忠义侯他们也寻了不少美人送给陛下,陛下不过淡淡的,纳也未纳,转手就赐给自己的左右亲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