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水对于青蛙, 是可怕的。姜暮声的甜言蜜语对于她, 也是可怕的。她刚刚建立起来的要独立、清醒、只有自己强大起来的想法被轻柔、朦胧的纱遮盖住了。姜暮声轻吻她手心,她的两只手交叠在他唇上,那轻轻的吻很有穿透力, 将她两只手都吻了。与此同时,姜暮声那双深邃阴寒的眼睛灼灼地盯着她, 仿佛极地寒冰中的两只小火炉,集中精力炙烤她。这种隐忍而强烈的情意令她感到陌生和害怕。她下意识想要躲避、想要逃离, 可她被姜暮声抱着。心悸之下, 只能将脖子往前伸, 头越过姜暮声的肩膀,不让姜暮声继续看她的脸。这时,她按在姜暮声唇上的两只手掌已经松动了,中间留了一处空地, 以免姜暮声再突袭吻她。姜暮声在她手心里说:“阿染, 别怕。”她掌心与姜暮声嘴唇之间的气流震动, 姜暮声的气息热热地拂向她,仿佛又浅浅地落下许多吻来,挠得她手心发痒。她将两只手也撤走了,僵硬地顿在半空。大脑迟缓地思考刚才姜暮声的举动, 暧昧却并不让她感到轻浮,她感受到多是悸动, 也有少量的恐惧。“姜先生,你快放我下来吧。”云染蹙眉, 作可怜状央求。姜暮声立刻就将她放了下来,她扶着姜暮声的肩站稳,看见姜暮声皱了下眉,似乎是感知到了疼。云染立刻想起传闻姜暮声在不久前受了枪伤,姜暮声刚抱起她来时也简单提了一句,她没注意。“对不起,姜先生!”云染再度伸出手,却不敢再触碰。姜暮声对她温和地笑了笑,“不妨事,你能回来,我很开心。”云染忽然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为自己那跟九龙城寨那些巷子一样七拐八拐的心思,权衡了这么久,这么多,现在却忽然有些后悔了。“我可以看看你的伤吗?姜先生。”云染问。姜暮声道:“没有什么好看的,血肉模糊,怕吓着你,还是不要看了。”云染盯着他,目光坚毅。姜暮声道:“已经结痂了,没什么大碍,我刚刚能抱你那么久,你还不放心吗?”云染垂下头,不说话,眼睛泛起朦胧的水汽。姜暮声叹了声气,“你真要看,就先跟我回房间。”云染抬起头。这是她第一次走进姜暮声的房间,明明是主卧,却同她睡的客卧一样简约,纯粹的白墙,房间里也没有什么多余的摆设,只是床头上了挂了三张用相框裱起来的大相片,跟她之前在雪雨房间里看到的是一样的。云染下意识走近去看。姜暮声教雪雨骑马,姜暮声教雪雨射箭,姜暮声教雪雨打枪。“阿染,你想学哪样?”姜暮声站在她身后问。云染道:“打枪。”“我教你。”“可是,我没有枪。”云染低头看了眼鞋尖,出于自保,自然是学习打枪最有效力,只是寻常人接触不到枪,港英政府虽不禁枪,但对枪支也有一定的管制,持枪需要通过考核,还需有一定资金。姜暮声拉她一起在床边坐下,“阿染,你跟着我,不必担心这种小事。”云染抬头看他,不敢直接看他眼睛,怕又沉溺进去。“那我应当担心什么?”“我。”姜暮声指指自己,“阿染,还记得你来我房间是要做什么吗?”“记得。我想看看你的伤。”姜暮声两只手向后撑,头和脖子都往后倒,身体也往后倒,云染不可避免地注意到她雪白的颈项,像天鹅的脖子,还是最高贵的冷白的天鹅。发现自己看得太久了,她收心道:“我不太明白姜先生的意思。”姜暮声说:“伤在右肩,你自己看。”云染看着裹得严严实实的姜暮声,沉默了。姜暮声这是要她自己动手,想看他的伤口,还得先把他的衣服都褪了。分明是夏天,姜暮声却总是穿两三件,虽然都是质地清凉的布料,但多了总是会热的吧,云染一直没想明白姜暮声为什么这样。保镖们一身严实的黑是出于职业需求,但没人能要求姜暮声这样,除非他自己这样选择。云染发觉自己根本下不去手。也许是体谅她的害羞,姜暮声坐好,自己褪去了最外面的灰蓝色西服,又回复之前双手向后撑着的状态,甚至还体贴地闭上了眼睛。云染抬起手,动了动手指,觉得有一种要帮姜暮声宽衣解放的错觉,又联想出一系列丰富的后续。最后,她怎么也下不了手,丢下姜暮声一个人逃了。姜暮声听见动静,缓缓睁开眼睛。看着那扇被染打开又虚仓皇虚掩的门,长长地叹了声气。现在就被吓走了,今后要是知道了他背负着更大的秘密,也会像这样直接落荒而逃吗?云染一路逃回自己的房间,她住的是客房,离姜暮声的房间也只隔了一个房间。她一进门就将门反锁,然后将背贴在门上,战战兢兢等了几分钟。逃是她本能的反应,冷静下来后,又觉得自己做得太过分了。明明是她要求看姜暮声的伤的,却自己跑了。姜暮声会怎么想?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