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共用一张小桌子吃饭,期间没有谁说话,只有碗筷碰撞和吞咽的声音在安静的病房中响起,楚秋山胃口不大,吃了小半碗就停了,反观刚刚还说自己不饿的路远天,风卷残云一般将桌上的剩菜吃了个干净。
楚秋山支着下颌,温柔地将他上下打量一番,轻声道:“你没有受伤吧?”
路远天摇头,唇角的肌肉扯了扯,半天没憋出一句话来,只是静静地注视着楚秋山。
昔日里充当气氛组的人突然变成了哑巴,楚秋山心下微叹:“我这不是没事吗?怎么,被吓傻了?”
楚秋山回忆起自己昨晚昏迷前看见的景象,心脏像被人紧紧攥了一下,疼痛如影随形。
路远天好像是瘦了,那双茶色的眼睛显得分外突兀,一双眼里满是红血丝,雨水从头发丝一路流到他瘦削的下巴尖上,黑夜中的灯光之下簇拥了很多张陌生的脸,却只有路远天的眼里是写不尽的彷徨与焦急,他遍寻自己不见的失措,失而复得的惊喜,楚秋山都看在眼里。
只有在生与死的界限,楚秋山才能清晰感知到那些属于路远天的爱。
好像过了十几年也没有丝毫改变。
“我没事,医生说你腿受伤最严重,你感觉怎么样?疼不疼?”
路远天看不懂楚秋山的眼神,索性不再看,他紧绷了一天一夜的神经总算松懈下来,此刻只感觉浑身上下松了一口气,体力透支后的疲惫开始涌上心头。
两个人说话间,祁染和王工疾步冲进病房,灰色大衣下是一件加绒的睡衣,足以见得主人来时有多匆忙,见到手脚完整的楚秋山,祁染冲上去抱住他:“没缺胳膊少腿,还在呼吸呢,应该没啥大事吧?”
她这一抱把王工和楚秋山都吓了个半死,楚秋山按住她胳膊:“小心,你现在比我更应该注意安全。”
他还没忘记对方有身孕的事,反倒是这位新手妈妈半点不在意,还和平时一样大大咧咧。
“还好你没事,吓死我了!”祁染抱住他脖子,一时间有些克制不住,小声啜泣起来。
楚秋山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一眼王工,好在王工已经对这两人的“好闺蜜”相处方式习以为常,他看了一眼楚秋山的腿:“医生怎么说的?需要我们怎么配合?”
三个人凑在一起亲如一家人,祁染已经规划到要暂停家中儿童房的施工,接楚秋山去同他们一起生活。
原本站在床尾的路远天反倒成了那个最不起眼的人,他默默退至角落,听着祁染说要把小咪和楚秋山一起接过去时眼神黯淡,驻足半晌,最终退了出去。
等到楚秋山从祁染过度紧张的关心中回过神来,房间内已经没有了青年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