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到处逛逛, 可是未名拉着月森逛的基本上都是卖吃的的摊位。月森的注意力本来就不在文化祭上,自然是随她逛哪里都无所谓。 “纯净水就可以了。” 月森站在原地看着她小跑过去挑好了饮料付了钱又转身往这边走回来, 就在她离他大概还有两三步距离的时候,几个外校的女生从她的背后挤过,不小心撞了她一下。未名被撞得脚步一歪,踉踉跄跄地向他这边跌过来。 她柔软的发丝轻轻蹭过他的右脸, 在鼻尖萦绕起一股似有若无的香味。 未名站稳之后马上就后退了一步立正站好, 脸上也因为这个小意外而泛起微微的粉色。她低着头不敢看月森此时的表情:“……谢谢你啊。” “……人很多。”手中的手腕十分纤细, 他一手足以全部圈住。 月森空置着的那只手掩在衣袖底下,不自觉地攥成拳又松开,松开了之后又重新攥紧,如此反复了好几次:“……所以就这么走吧,走丢了很麻烦的。” 未名盯着自己的脚尖点了点头。 花了很多心思装饰的摊位沿着校园主干道延伸开去,乍一眼看去甚至都看不到尽头。到底还是十几岁的少男少女,心性未定,逛着逛着,月森不再像以前一样对什么东西都表现得兴致缺缺。他甚至是带上了一丝不甚明显的笑意看着身侧的少女,看她因拥挤而略显凌乱的黑色长发,也看她因热气而显得粉扑扑的脸颊。 因为星奏学院比起普通的学院还多了一个音乐科的关系,这次的摊位里有不少是和音乐知识挂钩的游戏。未名说的那个摊位就是其中之一。“是古典音乐知识竞猜呢。”她转过头,双眼亮闪闪地看他:“去吧!我觉得你肯定赢!” 两人挤到摊位前,伸手取下几张写着问题的小纸条。 “弗里德里克·弗朗索瓦·肖邦。” “贝多芬的《第六田园交响曲》、《第五命运交响曲》;舒伯特的《第八未完成交响曲》;德沃夏克的《新世界交响曲》;柴可夫斯基的《悲怆交响曲》还有柏辽兹的《幻想交响曲》。” 有月森这个古典音乐通在,这一排的纸条很快就被他们全部取光了。想想自己这样其实算是在作弊,未名心虚地摸摸鼻尖,把手中已经写上了答案的纸条交给了摊位的负责人,换了奖品拉着月森走了。 一个人的漫长的一生中,总会有很多事情值得你用心去记住。 ———————————————————————————————————— 第一首曲子已经奏响,身边有不少的男女开始起舞。他隐蔽地在衣袖上擦掉手心渗出的汗液,仿佛被蛊惑一般微微弯下腰,朝她伸出了手。 夜凉如水,漆黑的夜幕上只零星地散布着几颗星星。悠扬的华尔兹旋律娓娓地流淌,他半环着她,慢慢地旋转。 他们的舞步很是青涩,只是随着曲子的节拍很简单地缓缓移动轻轻旋转,并没有电视上看到的专业华尔兹的那种热情大方又不失舒展飘逸的绮丽风采。但是那又怎么样呢?对他们两人来说,这样,足以。 “其实我只会跳华尔兹,也只会基本的舞步。”月森莲老老实实地回答:“因为母亲的关系经常需要出席一些音乐会和舞会。” “没有。”他直视着她的眼睛,很认真地回答:“除了母亲之外,你是第一个。” 她面红耳赤地重新低下头。 鼻腔充溢着月森身上独有的凉薄好闻的味道,未名不自觉地有点恍神。 习惯了每一次演出之前默默地互相为对方打气加油;习惯了每一次演出结束之后回到后台第一个看到的就是他;习惯了每天都会在走廊上碰到他然后打个招呼说句日安;习惯了他偶尔口不对心的别扭说话方式;习惯了等着他或者跟上他和他并肩而行;习惯了……习惯竟是如此可怕的一种力量。 那是属于月森的颜色。 ……喜、喜欢? 心跳地飞快。 一直潜藏在她潜意识里的某种东西似乎也开始渐渐地觉醒。 “别乱动。” 所以……是、是真的吗? 她浓密的眼睫轻轻颤抖。 几乎就是在她说话的同时,天空中突然传来“砰”的一声,巨大的声响吸引了全部地面上的人的注意。随着一缕火星的冉冉升起,漆黑如墨的夜幕上蓦然绽开了一朵明黄色的烟花,爆破的劈啪声随之响起,那朵烟花也从中心开始,慢慢地展开了一层又一层的花瓣,直到最后靡丽了整个天空。 第一发烟花还没落尽,后续的烟花已经连续发射爆破。腾空的烟火间没有半刻的停缓,样式各异的烟花先后在空中炸裂开来,蓝色的矢车菊、紫色的大丽花,红色的牡丹……不同颜色的焰火在夜空中交相辉映,叫人目不暇接。 在这月明星稀的晚上,璀璨的烟花渲染出最华丽动人的场景。总是周围依旧是人潮涌涌,但是这一刻,却只是他和她的。 此夜如斯美好。 十秒,明亮的火花在半空中炸裂开来。 八秒,他默默地低头看她。 六秒,璀璨的光芒照亮了整个夜空。 四秒,他的眼睛被夜空和火光衬托得越发深邃。 烟花燃尽,只剩下袅袅的余烟拉出白色的一条。 就算烟花只有十秒钟的寿命,就算不久之后就连白烟都会全部消散再无痕迹,就算这种美不能够永恒,那都没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