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29章 战争
“洪兄,这个东西很有意思,有史记载最早的种植出现在公元前5千—4千年的印度河流域文明中,严格说起来是现在的巴基斯坦境内,如今印度和巴基斯坦主要的产区其实是边境挨着的几个地方。
原来在大印度地区种植的叫粗绒,也就是亚洲,产量低、纤维粗短,不适合机器纺织,差不多200年前,印度引进中长纤维的陆地,这也让印度一跃成为世界最大的出口国。
陆地原产地是中美洲的墨西哥,在我们这里又叫美,会这么叫是因为我们这里的陆地种或直接或间接都是来源于美国。”
冼耀文呷一口茶,接着说道:“陆地适应性广、产量高、纤维较长、品质较好是其特点,可以完美地适应机纺中支纱,基本上,陆地已经可以成为的代名词,人们一说起就代表说陆地。
南宋末年,有一个非常有名的女人叫黄道婆,松江府人,也就是现在的上海人,相传她幼年时在故乡给人家作童养媳,因不堪虐待逃亡至海南岛,也有种说法是被拐过去的,我们不管她是怎么过去的,总之她在海南岛待了几十年,把黎族的一套比较先进的纺织技术带了回来,并进行了革新。
她对捍、弹、纺、织这四项最基本的纺织工艺中的前三项都有所革新,‘捍’是运用机械原理剥去籽,工利数倍,大大提高了效率,这一发明比美国怀特尼发明轧机早了400多年;
‘弹’是将弹的线弦竹孤小弹弓改制为四尺多长的绳弦大弓,由手拨弓弦改为槌击弹振弓弦;
‘纺’是将原来仅能纺一根纱的单式手摇纺车,改造成能同时纺三根纱的三式脚踏纺车,也就是大名鼎鼎的黄道婆纺车,这项改进使纺纱工效提高了3倍,比英国佬发明的珍妮纺织机也早了400多年。
其次,黄道婆在学习、借鉴海南的纺织工艺的基础上,融会贯通,总结出了一系列比较先进的‘错纱、配色、综线、挈’之法,使织成被、褥、带、帨,其上折枝、团凤、棋局、字样,粲然若写。
黄道婆总结的手工纺织技艺,从她的家乡乌泥泾传至松江全府,进而传遍整个江南。元、明、清三代约600年,以松江府为中心的江南纺织业独步全国,成为纺织业最发达的地区,其产品远销全国各地,有‘衣被天下’之称。
当时流传有‘买不尽松江布,收不尽魏塘纱’的谚语,明清两代松江地区的种植面积大约占总耕地面积的一半,年产布4000万匹以上。不仅松江府,周边的苏杭常、镇嘉湖也都得此泽福。”
冼耀文顿了顿,说道:“洪兄,这里我要说一下,当时种的不是陆地,而是木,不是那种能开红的树,确切地说应该叫非洲,这种要说用来纺织不如陆地,但要说到种可比陆地省心多了,不能种其他作物的烂地种下去就不用经常料理,等日子到了收就行。
去年我在家里还种了一亩非洲,来香港的时候,还有半亩没来得及收,不瞒洪兄说,我从小就喜欢雪白的,要不是小鬼子,我可能拜了师父学弹。做生意太累,让我重选一次,我就待在家里不出来了,学好弹的手艺,入赘到江西,靠走街串巷弹为生也不错。”
洪英东嗤笑道:“冼兄想弹也用不着入赘呀,还入赘到江西这么远。”
“洪兄想岔了,入赘只是戏言,走出去是一定要的,两广天气热,没有太多的人家需要弹。”冼耀文摆摆手,说道:“不说这个,我接着说正题。”
洪英东换了一个舒服的坐姿,竖起耳朵继续听冼耀文讲故事。
“到了乾隆年间,松江的织品不仅销往全国各地,还大量通过当时唯一的通商口岸羊城销往欧洲等地,一开始主要是西班牙人和葡萄牙人买,他们管买回去的布叫松江布,后来英国佬也来买,他们又把布叫成南京布。
要说贸易,明朝的时候,西班牙人和葡萄牙人就已经跑到羊城进行贸易了,他们对我们这边的情况比较了解,也许在那个时候,松江布已经输入到欧洲,英国佬还和他们做过转口贸易,中间以讹传讹,英国佬不知道怎么的就把松江布叫成了南京布。”
“据说南京布带有淡淡的紫色,这种紫色是用一种天然的植物染料染成,不易褪色,表面看起来好像是自然天成。南京紫远销欧洲,因为轻薄透气,亲肤性强,在欧洲被广泛使用,女士的内衣、长裙,男士的裤子都大量采用南京布来制作。
欧洲国家上层社会对松江布制品的喜爱,在19世纪多部文学作品中都有体现。
比如,福楼拜在《包法利夫人》中写有,‘药剂师过来了。他穿一件青燕尾服、一条南京布裤、一双海狸皮鞋,还戴一顶毡帽——一顶矮筒毡帽,真正难得’。
雨果在《悲惨世界》中写有,‘他最讲究的服装,是一条南京布裤,大象腿式裤筒,裤脚由铜丝带扎在脚下’。
《基督山伯爵》中也有片段,‘一个三十一二岁,身穿淡蓝色礼服,紫布裤,白背心,举止和口音都是英国味的,来见马赛市长’。
海涅的诗歌《诸神的黄昏》中写有,‘男人们穿上他们的南京裤’,提到南京布的文学作品还有很多,我不一一叙述,值得一提的是,在这些作品里出现的大多是‘南京布’,而非‘松江布’,这也从侧面说明那一时期的出口贸易基本被英国佬控制。”
冼耀文呷了一口茶,润了润嗓子,点上根雪茄,接着往下讲,“随着英国工业革命的展开,随着陆地被引入到印度,随着黑奴贸易转向美国的田,世界的纺织技术日新月异,纺织格局发生了大变化,反观我们……”
话音未落,雅间的门被推开,岑佩佩拎着水壶走了进来。
“反观我们,就跟我家里养的那只玳瑁说的一样。”冼耀文捏起嗓子,模仿起记忆中忍者神龟的配音腔,“嚯,我说小主人,你这裤衩我看着怎么这么眼熟呢,让我好好想想……想起来了,跟你烈祖穿的那条一样的手艺,你烈祖奶奶的手艺,那小丫头可调皮,喂我吃皂荚,差点没送走我老人家,不行,我要钻她坟里去骂几句。”
话音一落下,洪英东和岑佩佩就大笑了起来。
冼耀文没陪着笑,只是接过岑佩佩手里的水壶,把雅间里之前的水壶塞到她手里。岑佩佩见状,醒悟过来刚才没敲门,收敛脸上的大笑,冲冼耀文羞涩一笑,又对洪英东说了句客套话,闪身出了雅间。
冼耀文往茶盅里续了点水,嘴里接着说道:“乾隆年间大学士管云贵总督李侍尧曾经呈给乾隆一份奏折,上面是这么写的:伏查缅甸,自乾隆三十四年大兵围老官屯,懵驳势穷力蹙,情愿纳贡还人,吁请罢兵……臣留心察访缅地物产,最多,次则碧霞玺、翡翠玉,其仰给于内地者,不过绸缎贡丝铁针之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