输红了眼的赌徒都这样,指望一把翻本。他突然有了一个想法,或许可以如此这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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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底,聚集在平阳的兵马已经很多了。
各郡征发的丁壮也在不断往马邑、云中输送粮草、军资。
五月初一,大军出发前夕,邵勋召集中领军糜晃、中护军陈有根、丞相庾琛、尚书令裴邈、军司王衍、太保潘滔、军谋掾张宾、侍中羊曼、司农卿殷羡、五兵尚书柳安之等人进行了最后一次会议。
“平阳重地,便交由中护军陈有根了。”邵勋看向跟了他二十年的老战友,道:“平阳三防府兵、济北二防府兵,皆付于你手,平阳一定不能出差错。”
陈有根也不废话,直接说道:“我在城在。大王走后,仆便全城戒严,昼夜巡警,绝不给小人可趁之机。”
“有你在,我便放心了。”邵勋点了点头,又看向糜晃,道:“子恢,我已将黑矟右营六千人调了过来。此部多为新卒,并未成军。长则练了年余,短则数月,但总比丁壮强一些。我将此军付予你手,沿河巡视,勿令贼人偷渡袭扰。”
“遵命。”糜晃应道。
全忠把平阳交给陈有根,他可以理解,毕竟他担任东海内史、徐州刺史的年头有些长,比不了一直跟在全忠身侧的陈有根。
“如此,后顾无忧矣。”邵勋笑道:“我便可发兵北上,与贺兰蔼头决一死战。”
庾琛欲言又止,最终什么都没说。
不过王衍就不同了,他直截了当地问道:“不知大王决意打到何时、何地?”
战争就要设定目标。
没有目标,打到哪算哪,那是乱来,很可能崩盘。
“先取盛乐。”邵勋说道。
“若贺兰避而不战,则何如?可要一直打下去?”王衍问道。
能开启战争,也要能结束战争,这是非常重要的事情。
如果战争始终结束不了,他又得下乡筹粮卖老脸。
这倒没什么,土都埋到脖子的人了,已经不是很在乎脸面,问题是征粮太多会引起反弹啊。
“贺兰氏若避而不战,我便迁徙部落而来。”邵勋说道:“段文鸯得了旋鸿池,喜不自胜。北口镇将苏忠顺以辖内山多地少为由,请徙。盛乐那片地,可了不得,便是迁徙中原百姓种粮,都能大获丰收,遑论放牧。贺兰不要,有的是人要。”
当然,想要盛乐那块地的又何止那些镇将们。
王氏手下的人不要吗?当然要。
邵勋可是听人打小报告提到,平城那边有人提议,打下盛乐后就还于旧都,以更好地镇抚心气大失的诸部。
好在王氏没正面回应,说要等一等——这个女人越来越聪明了。
“大王须得注意代国太夫人王氏。”司农卿殷羡起身说道:“战局明朗之时,若其骤下杀手,突袭我军,恐致大败。此事虽听起来有些无稽,但不得不防。”
此言一出,众人脸色一变,确实存在这种可能啊。
银枪中营、右营、洛南府兵、濮阳府兵、亲军、幽州突骑督以及已经在代国的义从、捉生、落雁三军等三万多精锐步骑若覆灭了,那可比损失三十万杂兵还肉痛。
更重要的是,即便后面能勉强维持住局面,这个天下也就这样了,一切改革就此止步,邵与世家共天下,垂拱而治。
当然,对有些世家大族来说未必是坏事,搞不好他们还很想看到这三万多精锐全军覆没呢。
对他们而言,最好的结局是大军覆灭,梁王不能死,一定要逃回来,从此依赖士族,做个“圣君”。
对洛阳天子而言,这个局面可能更加凶险。
因为战败后的梁王可能要在威望不足的情况下讨好世家大族,然后强行登基。
威望如日中天的情况下,他未必需要弑君,但威望不足的情况下,可能就要清除隐患了,天子暴毙大有可能。
邵勋听到殷羡的话后,微微颔首。
老丈人一系的士族确实不希望他败,他们拿的好处太多了,故出言提醒。
“此事易耳。”就在众人思索的同时,太保潘滔笑了笑,道:“大王北上先去平城。出征之后,不要把全部人马带走,而想办法将代国亲军四卫尽数派出。如此,王氏母子生死操于我手,定不敢轻举妄动。”
“还得防一防刘路孤。”一直沉默着的张宾说道:“我闻什翼犍还有两个幼弟,散居于母族部落之内。难保刘路孤等辈丧心病狂,置王氏母子安危于不顾,遽下杀手。”
邵勋听了面带微笑。
这帮士族固然有很多缺点,但八百个心眼子,确实把人心看得很透。
说实话,邵勋就很少与他们斗心眼、玩阴谋,因为觉得自己不是这块料,不一定玩得过他们。
所以他从一开始就采取“伱打你的,我打我的”这个策略,从打造基本盘开始,用大势裹挟人心,用阳谋对付阴谋。
“孟孙所言极是。”邵勋赞道:“此番大战,无论贺兰蔼头、王氏母子还是我,都敌我难分,无有定论。还是那句话,持重为主。”
……
会议结束后,很快便要出征了。
临行之前,邵勋找来了长子金刀,用有些亏欠的眼神看了下他,最终为他定下了娶沛国刘氏女为妻的决定,并即刻遣太常卿崔遇前往沛国。
为了天下大业,他连儿子的婚事都利用。
五月初二,他让夫人刘野那带着王十子邵恭北上新兴、雁门,看望兄长、侄儿。
初三,拜别父母妻儿之后,挥师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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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