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也是预料之中的事情,他很快调整好了心态,看了眼程元谭,含糊不清地问道:“公主身体可好。”
“好,都好。”程元谭亦含糊不清地回道。
邵勋点了点头。
见邵勋没话说了,程元谭行礼离开。
从今天开始,他要上任河阳县令了。
程元谭离开后,韦辅上前汇报工作:“启程之日定在下月,正好与北宫纯之兵一起回返,不知明公……”
“可。”邵勋同意了,旋又问道:“南阳王那边可有把握?”
“应无大碍。”韦辅说道:“南阳王宅心仁厚,素来听话,没有坏心。”
邵勋点了点头。
他最近了解了一下,这个南阳王是个肥宅啊!
最大的爱好是睡觉,睡醒了看书,自号体重“八百斤”!
这个数字当然有夸大之处,但见过司马保的人都说他真的很胖……
性格上面优柔寡断,亦无甚谋略。两个手下吵架,他连劝都不会的,狠下心来处置更不可能,他就没这个心气和胆子。
缺乏统御能力,这个真的很要命。
肥宅、无谋、优柔寡断,又处在秦州这么一个情势复杂的地区,邵勋仿佛已看到司马保的结局。
而且他有痿疾,不能御妇人,那就无法诞生后代,你让家臣家将们怎么效忠?没奔头啊!
“关中局势如何?”邵勋问道。
“很乱。”韦辅回道:“贾疋为刺史,与都督梁综不睦。麹氏兄弟亦与贾疋争斗,不敌后领兵回新平。彭荡仲之子彭天护声言报父仇,欲杀疋,乱作一团。”
邵勋微微颔首。
其实这就是朝廷威望缺失带来的后果。
当初围攻刘曜,关中境内起码有四股互不统属的“晋军”,打跑匈奴后,谁也不服谁。
朝廷任命了刺史和都督,也没有调和他们之间的矛盾。
彭荡仲是安定郡境内的卢水胡首领,曾与贾疋结拜为兄弟。贾疋多次向彭荡仲借兵,讨平不从。
刘曜、刘粲攻占长安后,彭荡仲接受了刘汉的任命,为梁州刺史。
贾疋对此很不满,于是不顾兄弟情义,袭杀了彭荡仲,现在人家儿子要来报仇了。
最坑的是,彭天护偷偷遣人至长安活动,贾疋手底下的羌氐胡兵纷纷走散——贾疋收复长安的军队,九成以上是诸部胡兵。
关中局势非常微妙,以至于邵勋都担心他的人能不能顺利返回了,别他妈被人黑吃黑了,这个可能性相当不小。
“明公有意关中么?”韦辅悄悄问道。
“有意是有意,奈何力所不及。”邵勋说道:“刘粲牧马于河内,死死盯着河阳三城。明年,我担心匈奴会倾国而来,届时大战连场,哪有那个本事插手关中。”
韦辅点头称是。
“能让我买些马、招些兵,认识些士人、豪强、酋帅就不错了。”邵勋说道:“最重要的还是买马。”
“是。”韦辅应道。
帐外口令声四起,亲兵巡逻的甲叶铿锵声不绝于耳。
邵勋站起身,在帐中走了一圈,低声问道:“太妃可还习惯南阳?”
“太妃至南阳后,一切顺遂。”韦辅说道:“关中又有些离散许久的王府旧人前来投效,声势渐壮。梁都督也没有找麻烦,算是安稳了。”
“王女如何?”
“前些时日病了,最近方才痊愈。”
“嗯?”邵勋眉头一皱,有些烦躁不安,顿了顿后,说道:“太妃带着王女,旁人见了,怕是要说闲话。不如送回许昌,我找人来养。”
“太妃怕是不会同意。”韦辅说道。
司马保在秦州,司马黎留在广成泽,如果王女也不在身边,太妃如何支撑得下去?
邵勋也知道这事不靠谱,于是不再提了,说道:“你早些回去吧。北宫纯等人归心似箭,马上就要走,没几天了。另外,吴前年且六十了,路上多照应着点。”
“遵命。”韦辅答道。
“再过些时日,我也要回去了。”邵勋说完,挥了挥手。
韦辅行礼告退。
邵勋出了大帐,登上高台,俯瞰河内大地。
刘粲、刘曜二人领兵南下后,见得这边营垒齐备,便没有硬来。
初冬时节了,匈奴人大概也没法调集大量步军前来围攻,河阳三城暂时是安全的。
既如此,他也不想在这边久留了。
防务委任给王雀儿,他自回洛阳。
他要见一见天子,坐下好好谈一谈。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