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见深不知砸了多久,拳头冒血,喉咙干涩沙哑,可大门仍坚固屹立,没有丝毫破损。门镜居高临下地看他,仿佛嘲笑他的无能狂怒。 突然,门开了,露出缝隙。 “凭什么?这是我家!” 程见深变得异常冷静,“他还说什么了?” 程见深心一沉,父子俩注定分崩离析,这在梁景川停掉他生活费时,他就确定了,只是想不到梁景川比他想象的还要心狠无情。 “不认就不认,谁稀罕?” “嘭”的巨响传来,视频里的围墙轰然倒塌。 视频里播放的正是当时强拆房屋的过程,村民被征收方派来的打手围攻殴打,惨不忍睹,最后一死七伤,还上了热搜。不过,征收方请来了梁景川。 现在那位受害者已经成为百万粉丝的大网红,还和梁景川有过合作,以搞笑段子的方式科普法律知识,流量很高。 每每梁景川被她打得神志不清时,她都会翻他的手机,梁景川虽然谨慎,会删除清空很多东西,但和她在一起时收到的消息,他没时间删。 赵津月把这段视频以及这起案子的相关信息都保存在一个文件夹里,操作十分熟练。她退出来,满屏几乎都是整合好的文件夹,对应的是他经手的大部分案子。 受害者的母亲举遗像、拉横幅跪在法院前要求翻案,可几分钟不到,就被警察以扰乱社会治安为由带走了。 赵津月点开受害者母亲为控诉施暴者而专门建立的微博账号,热度不如从前,评论很少,有一大半是骂她的。 「别装可怜了,你儿子才是真变态!」 文明用语不多,大都是污言秽语,粗鄙咒骂,看了让人胸闷心堵。 这是至关重要的证据,牵扯无数人的利益,一旦公布,必定掀起一场惊涛骇浪。不过正是因为重要,所以更难传播,极有可能使她陷入险境之中。 24小时便利店灯光通明,为漆黑冰冷的雨夜带来一束温暖。 赵津月递给他一杯热巧克力,温暖的水汽再次模糊他的视线。 程见深怔了怔,他什么都没说,她好像什么都知道了,就像明明天气预报没有雨,可她却未卜先知地带了两把伞,安全感十足。 “不止是妒忌。”赵津月打断他的话,平静反问:“你知道你爸手里沾了多少人的血吗?” 他不禁苦笑:“我跟他朝夕相处十几年,都不如你了解他。” 外表斯文,温厚儒雅,在公众视野里还是一位伸张正义的律师,很难往恶的方向去想。况且养育他的这十几年,他一直待他不薄,如果没有赵津月的出现,他怎么也不相信自己敬仰崇拜的父亲会是一个冷血恶魔。 他曾以为自己也是上流社会的一员,是养尊处优的富家阔少,可现在看来,都是假的。他从未富有过,一切都是梁景川施舍给他的,梁景川能让他上天堂,也能让他下地狱。 “除了我,谁都不能欺负你。” “你去哪里?” 她不止要为物理竞赛做准备,还要攻克一道至关重要的难题。 “你一定要注意安全!” 天晴了,只是气温还很低,空气仍透着阴潮的凉意。 警察把一位憔悴颓唐的大婶送出拘留所,她是被霸凌致死的男学生的母亲。 即使有效,也会被判定为无效,就像自己的儿子才是受害者,现在却被冤枉成变态的施暴者。 阳光很晴朗,可她被大树的阴影遮挡得严实,看不到光芒。她没有意识地撞到个人,文件袋里的东西散落一地。 她木然道谢:“谢谢……” 宋慧莲眸光一动,怎么可能不想?不过她已经疲惫不堪,没有力气去说了。 宋慧莲干裂的嘴唇动了动,喉咙因长时间嘶喊,肿痛难受,连感谢的话都说不出来了。木呆呆的一具躯体被赵津月搀扶到旁边的台阶上歇息。 宋慧莲麻木地接过来,当水洇润嘴唇,滑过喉咙时,她的手变得颤抖,水撒了一地。她泪如泉涌,怎么也控制不住,再度崩溃。 嘶哑的声音语无伦次,宋慧莲抱紧怀里的遗像悲恸欲绝。 宋慧莲绝望了,失声痛哭。 赵津月轻抚她的背,安慰说:“有办法。” 赵津月郑重地吐出两个字:“造势。” “他最擅长的一个手段就是用舆论造势,不如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赵津月继续说:“你儿子的死,热度已经过去了,你需要制造一个新的热点挑起群众情绪,尤其是愤怒的情绪。” “一个人的力量有限,这个能帮到你。”赵津月递过去一个u盘,神色凝肃,“集结更多的受害者,这是你唯一的出路。” “你到底是谁?” 宋慧莲毫不犹豫地抓过u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