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的夜色很美,风也温柔,空气弥漫栀子花的香气,清甜醉人。自此之后,他再也寻不到那样美好的夜晚。 谢序淮站在露台上,拿着酒杯的手搭着栏杆。城市霓虹闪烁,璀璨夺目,可他的眼里只有天上的月亮。 没有什么事比学习更重要,这关乎她的未来,她要前进的道路顺顺利利。 小猫懒懒地叫了声,跳进黑暗里。 回忆戛然而止,麻木的生活还在继续,谢序淮半醉半醒,时常分不清梦境与现实——都没有她的出现。 他魂不守舍地削苹果,刺痛突然袭来,是刀刃划破手腕,鲜血染红袖口,滴落在衣襟上、地上。 如果再深一点,是不是就不会痛苦了? “哥,今天是我演出,记得来。” “好。”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听不出异样。 谢序淮打开免提,抽出几张纸巾覆盖按压伤口,“她是你的同学吗?” 谢序淮虽然为弟弟感到开心,但毕竟弟弟才上高中,年龄还小,对方也是。温声提醒:“青春期对异性有好感是很正常的事,不过不要对人家动手动脚,就算人家对你也有意思,也要以礼相待,你们这个年纪还是要以学习为主,我相信你有分寸。” 对方匆匆挂断电话。 乍暖还寒时,积雪有融化的迹象,道路湿滑。 “谢谢你。”路人感激道谢,和同伴一起走进剧院里。 “我到了。” 对方的环境音嘈杂,听上去很忙。 梦里的模糊身影出现了。 冷空气灌进鼻腔很疼,可他却不觉得难受。 这辈子都不可能再遇到她,即使真的有那一天,他也要藏起来。 时隔三年,她看到了他的失控——无关情欲,只有她有危险时才会出现,正如当年为她挡刀。 “津津!” 赵津月察觉到握住自己手臂的力度轻了,他的手背青筋突起。 喜欢的人和最亲的人都在,谢舒元很开心,没有注意到气氛的异样。 “这是我哥。”谢舒元分别向两人介绍对方,“她是我……朋友。” 提前跟哥哥说过情况了,谢舒元的嘴角止不住地上扬,眼中满是欢喜。 命运真是个开了个大玩笑,谢序淮哽咽难言,连声客套的“你好”都发不出来,嘴唇翕动,眼眸闪着光,极力抑制汹涌的伤悲。 赵津月静静地看着他,要说内心没有一点波澜是不可能的,只是很快就过去了,和当年一样,转瞬即逝,对情绪的控制更加得心应手。 “演出快开始了。”她转身进入剧院。 “没事。”谢序淮干涩一笑,“比赛顺利。” 谢序淮无法解释因悲痛导致的记忆错乱,只得抱歉地回:“演出顺利。” 是工作出问题了吗?谢舒元想到他心上的那道疤。他心不在焉,情绪低落的状态越来越频繁,他不免担心他的身体。 “你怎么还在这里?快上场了!”工作人员的催促声响起。 谢序淮魂不守舍地进入演出厅,他拿着票,不知道自己在找什么,像漂泊游荡的流浪者。头顶的灯灭了,光聚焦在舞台上,观众席人影幢幢,那道孑立身影仿佛与周围隔绝,更显孤寂。 她转过头,眼前突然黑了,他没有看到她的眼神,只有微光勾勒出的熟悉轮廓。 谢舒元不在,他还是一句寒暄的话也说不出来,座椅扶手隔开两人距离,视同路人。他曾经近到可以触碰她的脸颊,可现在,他什么都做不了,像前世相遇的人,不能在今生相认,因为只有他拥有记忆。他不能打扰她,这是他曾对自己发过的誓言。 “这是什么曲子?” 她满意地点点头,一本正经地说:“钢琴的工作原理基于机械传导和弦振动,发声原理是通过琴弦的振动、共鸣箱的共鸣和琴键的控制来实现的。” 赵津月在他家里看到这架钢琴时就产生了拆解的兴趣,不过钢琴价值不菲,她不懂音乐,组装后要是走了调,可就麻烦了。 “你去哪?” “我保证不了恢复如初。” “那你可不要让我赔偿。” “嗯?” “好啊。” 这首曲子经过谢舒元改编,曲调变得欢快,可人类的悲喜并不相通,欢快的音乐听起来很忧伤,他的眼眶不知不觉地红了。 “太晚了,雪这么大,我送你回家,正好我哥开车来的。”谢舒元看向谢序淮,“我不着急回去,先送她回家吧。” 为她开车门的习惯还在,他下意识地朝副驾驶的门伸手,谢舒元的手早已搭在后座车门把手上。 “哥,怎么了?”谢舒元见他迟迟没有动作,疑惑地问。 冷空气侵袭鼻腔,疼到难以呼吸,谢序淮逼迫自己镇静。 雨刮器来回摇摆,车里很安静,心照不宣的沉默。 “我体质没那么差。” “我只是担心你。”谢舒元轻声说。 他不想气氛不好,主动找话题,一路上谈笑风生,从音乐聊到学习,他惊奇地发现她对物理很感兴趣,尤其是天体物理。 “今天下雪,看不到月亮,前几天的超级月亮你看了吗?” “嗯。” “其实最好看的超级月亮是在三年前,最大的满月,大概是在夏天……” 抱歉两字被他遏制在喉咙里,谢序淮艰涩地问了声,“还好吗?” 沉默片刻,身后传来平静的声音。 像在答复他,又像在回应他。 他也要确保她的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