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什么?”
陶青梧在座椅上缩成一团, 支支吾吾的样子哪有半点平时面对黎棠时的伶牙俐齿。
“陶小姐如此怕我,要到何时才能熟一点?”
傅庭肆觑了眼面前的人,前两日还敢大着胆子算计他,今日就畏畏缩缩成这个样子, 险些让他混乱, 两幅面孔到底哪一个才是真的她。
车厢内除却傅庭肆身上自带的木质花香, 还幽幽飘着一股淡淡的沉香,交织在一起萦绕在两个人的周围,几乎让人透不过来气。
陶青梧还是觉得脑袋发蒙,偏过脸掩饰自己的紧张,声如蚊蚋, 软得很,“没怕你。”
“音桐说你在学校被人欺负?”他撤回身子倚在座椅上, 不经意间听见一旁的人轻微地长舒了一口气。
她顿时如鲠在喉, 不清楚傅庭肆突然提这个意欲何为。
是想找她探真假, 还是好奇她是否会颠倒是非,毕竟昨天这人有亲眼看到她换掉了黎棠的橙汁。
“不算欺负, 就......”陶青梧轻轻出声, 忽又止住,面向窗外, 一鼓作气, “傅先生, 她们毁我设计,藏我作业, 弄湿我在宿舍的床褥, 还妄想在给我的果汁里下药,你觉得这些算欺负吗?”
傅庭肆下巴扬起, 瞧她一眼。
虽是带点攻击力的长相,但平时还算乖巧,说起话来也是轻声细语的样子,这会儿却低垂着眉眼,极小声地陈述着自己的委屈,不再掩饰自己身上的戾气。
他略作停顿,淡声:“所以你昨天——”
话未说完,被陶青梧打断。
她轻咬了下唇,心一横,“我知道我不该那么做,但我不能吃哑巴亏。黎棠做事留下破绽被我发现,我用同样的方式还给她难道也有错?”
“没错。”
很低很沉的一声,陶青梧循声抬头,心下一颤,呼吸不自觉地越变越慢。
傅庭肆右手搭上方向盘,蓦地攥紧,袖口的祖母绿磕上发出清脆一声,语调懒散地撂下一句,“陶小姐,到了。”
话音刚落,她霍然回神,抿唇笑,“音桐刚刚已经告诉我了,谢谢你今天跑这么一趟。我先走了,傅先生再见。”
车门带上,里面的人隔着车窗扫她一眼,里面蕴藏着不明意味的笑。
不消片刻,车子疾驰而去,她这才有闲情摸出手机回复那些未读消息。
界面刚刚进入微信,一通电话弹了进来。
滑动接听,那头的人语调急促,霎时让陶青梧的一颗心沉到了海底。
她迈开脚步朝着住院楼的方向跑去,苏峥已经到了,正和护工在原地急得团团转。
“怎么回事?”她急道。
苏峥眉头蹙紧,“我下午没课就想着来看一眼,结果一到病房就没看到人。我让护工去外边的洗手间看了,也没有。”
“多长时间了?妈妈平时不会乱跑的。”陶青梧眼里透着不安,脑内的弦绷紧。
护工急得快哭了,生怕自己被迁怒,“我就是出去接了瓶热水,回来就没看到人,大概过了一个小时了。”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跑到床头从里面翻找苏岚以往的就诊记录,随后督促苏峥打电话报警。
为了缩短时间,陶青梧直奔护士站,那里忙作一团,没有人理会她。
她只好穿梭在偌大的医院,几番打听下来最后在一栋楼最深处找到了机房。
不足三十平的房子内,浓烈的烟味扑鼻而来,混杂着还有刚吃完午饭的油腻。
坐在里面的人显然与护士站是两派光景,皆是东倒西歪睡得正酣。
她大着胆子敲了敲门,一位斜倚在沙发椅上的男人拿开倒扣在脸上的书,不满地望向她,“做什么?”
初秋的天气,室内的空调还在运转,冷风从头顶的门框上面灌下来,惹得人不禁瑟缩了一下。
陶青梧扫了眼身后,温温软软的,很是乖巧礼貌,“您好,就是我妈妈在住院部走丢了,方不方便查一下监控?”
男人复又把书扣回去,姿态懒散地长腿分开而坐,语气生硬,“走开走开,监控哪是你想看就看的,要么找医院要文件,要么报警找警察,这种事我们不能越权做。”
按规矩办事,她也不好多说什么,遂退出去等在门外。
没多久,苏峥快步赶来,告诉她区派出所正在赶来的路上。
混乱了一整天,陶青梧才终于静下心来。
苏岚在京市没有相熟的人,住院这么多年从未有人来探望过。
这会儿突然失踪,想必跟陶衍安脱不了干系。
然而她没有证据,更不好贸然地下定论。
半晌,两三个便衣警察突然闯入陶青梧的视野,唤回她的思绪。
先是找他们了解了情况又查看了苏岚的就诊记录,确认苏岚为无自主能力的人士后直接吩咐机房里的人调取监控。
按照护工提到的具体时间,工作人员滑动进度条到对应的位置。
果然很快就在显示屏里看到了苏岚的身影,这人依旧穿着前两天陶青梧亲手换上的那套病号服,脚上踩着粉白横纹的拖鞋,不紧不慢地出了住院楼,随后消失在监控范围内。
临了了,苏峥跟着几位警察跑了趟派出所,陶青梧则留在医院办了些必要的手续。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