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影裳加快了脚步,非常后悔今天出现在这里。心里的小恶魔翘着尾巴出坏主意:在回到旅馆后就打电话提分手吧,别耽误女友的前程。不,也许是好主意吗?她也分不清自己怀着什么样的心思,唯独能辨认清楚的就是悔恨。滔天的悔恨。恨自己误己误人。她越走越快,不多时便走到观景台的楼梯口了。出于莫名的不舍,她摘下墨镜回头看了一眼。刺眼的阳光使周围的一切丧失了原本的颜色,变成了模糊的一片白。这一眼隔着清透的海风,没有和想看的人对上。视网膜上跳跃着光斑。林影裳眯起眼睛,重新把墨镜戴好了。比赛一小时后结束。她一小时后也回到了住处。“抱歉,是我配不上你。”依然是使用公共电话,她拨打了蓝雪沫的号码,语气淡淡的,“之前的事很对不起,请你忘掉我吧。”然后没有等待回应就按下了挂断键,把听筒放回原处。蓝雪沫再打回来,也只有空气会接听了。“彻头彻尾的失败者。早知如此,不要重生就好了。”失意的女人站在街头,浑浑噩噩的,不知该去哪里。她走进了小卖部,买了一包烟,靠在树下吞云吐雾。辛辣的气味直冲鼻腔。第一次抽烟的她不停咳嗽,最后还是把烟整包扔掉了,回到房间闷头睡觉。--------------------第22章 重见故友是她的错。我以为她只会对我一个人唱歌,才喜欢她的。这一觉睡得昏天黑地,再次醒来,林影裳头发乱蓬蓬的,抱着枕头发呆。单主发邮件来了,【学姐,我想问问论文的进度到哪里了。】林影裳回也不回她,把没有插卡的手机倒扣在枕头下,这样就看不到屏幕发出的亮光。单主一定发来了好多条消息,把她买到的未实名邮箱填满了。但是,她不想看,也不想回。随便单主怎么想吧,把她视为骗子也无所谓。“彭彭!”有人在敲她的门。林影裳踢了一脚床板,算作对外面人的回应。“喂,快开门。”嘶哑的嗓音很耳熟,门外的是那个被她抢了钱的女人。而且不止女人一个,纷乱的脚步声和粗重的呼吸声显示还有其他人在。这是还没被吓破胆,带着朋友来找回场子了。随便她们吧,都随便吧,世界毁灭了也无关紧要。林影裳自暴自弃地想着,向后躺去,倒在柔软的被子里,闭上眼睛。门很坚固,没被砸开。她睡得太多,没能再次入眠。死前的那一刻不停地回荡在她的脑海里。她很痛,很冷,快要在绝望之中死去了。人鱼为她治疗,未果,又为她唱歌。血条清空的失败者无法得到拯救,却能得到温柔而爱怜的歌声,于是便满足了,于是便安息了。何等可悲。不要再想人鱼了。林影裳痛苦地拿拳头砸自己的头。人鱼说爱她,令被所有人抛弃的、濒死的她受宠若惊。结果,她对人鱼来说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没对她唱过的情歌,人鱼可以毫无心理负担地唱给其他人听。“星光歌唱大赛”,预选赛参赛者五进一;正赛十人,每轮淘汰两人,一共进行了四轮。最后获得冠军的蓝雪沫全程唱了五首歌,首首都是情歌。摄影师录下了她在舞台上璀璨耀眼的模样,剪成影片发布到网络上。评论里,听到歌声的人都在“啊啊啊”地尖叫。有人直白地写下对蓝雪沫的赞美和爱慕,真情实感地夸奖她高超的声乐技巧和明星般的气场;有人半真半假地调侃耳朵怀孕了,要为蓝雪沫生猴子;还有人厚颜无耻地自欺欺人,“她对我唱情歌,她是爱我的哎”。想也知道,蓝雪沫曾经的正牌女友翻看着那些评论,心里会有多不是滋味。亏我一直在思念她。林影裳猛然坐起身,把枕头丢到地上,抓了把翘起的头发。我把她当作救命的药,而她,她在说谎,她根本不需要我。愤怒的林影裳走下了床,把门打开。等着揍她的女人对上她冰冷的视线,抬起的手臂不自觉地僵硬了。林影裳扫了一眼,一一看过女人找来的三个同伴,都是膀大腰圆的中年女性,都有一双常年干活的粗糙的手。“喂。”她以嘲笑的口吻对女人道,“打我一个,还需要四个人一起上吗?”“你!”女人拽着她的头发,要把她拖出旅馆。林影裳不反抗,垂着头木讷地被女人拽着走,中途甩丢了一只拖鞋,也做好了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准备。啪嗒,啪嗒,啪嗒。有平底鞋拍打地面的响声逐渐靠近。“几天不见,你就混成了这副样子。真可怜啊学姐。”突然出现的女生戴着黑框眼镜,抱着包和笔记本,站在旅馆门口挡住了明媚的阳光。室内顿时一片漆黑。“是你。”林影裳认出来她是曾经向自己递过情书的学妹。“嗯,我是徐珍。或者说,学姐更熟悉我的另外一个名字吗?”徐珍摘下眼镜,露出灿烂的露齿笑,严肃之色尽褪。她豪迈地挥了挥手,身后几个黑衣女子窜出,把拖拽着林影裳的中年女人们赶走了。林影裳望着她,从她的言行举止之中窥出了几分熟悉的影子,“你是……?”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