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林影裳不想欺骗她,但更不想把她卷入混乱的事态,面不改色道,“是啊,我已经到地方了,不用担心。”“那就好。要注意休息,别再把自己累坏了。”“累坏?”“嗯,裳的脸色很难看,好像生病了一样。”蓝雪沫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有些飘渺,也有些失真,“裳不舒服,我也会跟着难受的。心脏会发痛。”她坦诚的爱语令林影裳鼻尖一酸,冷硬如铁的心也化成了柔和的春水。虽然自己没说,恋人却在默默地观察着、心疼着自己的不适。林影裳被感动了,抬起的手也无声无息地坠落,再也甩不出凶戾的巴掌。她不考虑自己,也要考虑恋人的心情,不能真的一时上头把宋幽梦得罪狠了,导致被对方送进监狱。“哈哈,有了软肋就是这种感觉吗?”林影裳挂掉了电话,望向全程沉默的宋幽梦,“您为什么不趁机求救呢?该不会被我说中了,是做贼心虚吧?”笑着笑着,她的眼底泛起了晶莹的泪光。回首过去,她改变了太多,不知不觉间和从前热情率性的自己判若两人了。引发一切的源头就在她的面前,罪魁祸首无疑是她的老师宋幽梦,既是人生导师,也是偶像,在她的生命里扮演着重要的角色。“我很崇拜您……正因为我很崇拜……您不该打破我的幻想的……不、也许该感谢吗?感谢您教我上了最后一课。”林影裳站起身,对着老师鞠了一躬,揩掉了溢出眼眶的泪,“好了,您在这里等待救援吧。那个女人有把联系方式给我,我会叫她过来。”“那你呢?”宋幽梦蓬头散发,脸也是红肿的,眼神却幽静如潭水,语气也平淡极了。“当然是逃命咯。”林影裳直起腰,模仿着很久之前的自己,天真快活地扬起脸,娇憨地笑,“在核心研究室里,一定藏着不该存在的东西。您有这桩把柄落在我手里,大概不至于公开报复我。不过,私底下就难说了。我不想把性命安危寄托在您不知存不存在的善心上呢。”她走了,把门锁上,挂了“睡觉中”的牌子。在明早六点前,不会有护士进来打扰“病人”的睡眠。跑到医院门口,挥手召来了出租车,在打开车门的同时,她把编辑好的短信设定在半小时后发送:【喂,你的老情人被我绑在床上咯。这么好的机会,快点赶过来吧。】然后就关机,抽出了手机卡,丢进了路边半满的垃圾桶,坐车扬长而去。那女人如何跳脚,老师又是如何焦心地等着情人出现,这些都不关她事了。她制造了烂摊子,却毫无收拾的意思。接下来,她将孤身一人,在繁华的都市东躲西藏。--------------------第20章 暗巷危机“哈——”林影裳穿着睡衣,掩唇打了个长长的哈欠。她睡在不需要证件的黑旅馆,屋子里只有一张不太干净的床。隔音很差。陆陆续续传来其他房间的租户起床穿衣洗漱的声响。她也得早点起了,接的代写论文的单子还没做完。单主是一所民办大学的本科生,到了大四,论文的进度依然为0%,据说导师催了几次初稿,扬言再看不到就剥夺她的实习机会。然后单主就顺着在网上搜索的小广告摸到林影裳这里来了。两人邮箱联系。林影裳读了她一封又一封发来的抱怨学业艰辛的邮件,感到蛮亲切的。整所旅馆有十几个房间,却只有两个洗手池。林影裳拿着水杯和牙刷,低调地排在队末,尽量不引起任何人的关注。会选择住在这家旅馆的大多跟她一样,有不能提供身份证件的理由。生活不很顺利的住客们面色灰暗,眉梢眼角都是浓郁的疲惫,也许出了门就要去打黑工,也许会每天从一个地方奔波到另一个地方做点日结的零活。相比之下,林影裳觉得自己应该知足了,能凭借在学校学到的东西混口饭吃。轮到她了。她打开水龙头,掬起一捧清水洗了洗脸。水很凉,把睡意冲走了。“麻烦快点,我赶时间,要误工了。”有人在她身后哑声道。那嘶哑的声音放在往日会令林影裳吓一大跳。现在对她来说却是习以为常。她扭过头应了一声,“嗯。”然后回头把牙膏挤在牙刷上,放进了嘴巴。后面那女人愣了愣,准备拍肩催促的手停在了半空。在她眼里,没有洗面奶、没有保湿霜、只拿水冲了冲脸就开始刷牙的年轻女孩看起来就好像沾着露水的清纯芙蓉。女人看了看林影裳,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粗粝的手,有了对比,心里很不平衡。都是差不多的年纪,都住在条件很差的地方,一个皮肤黝黑手脚粗糙,一个还像是哪家娇养的大小姐,这太不公平了。她对林影裳产生了嫉妒,恶念也随之升起,眼神浑浊了。她想把林影裳的钱抢走,顺便再揍她一顿,让这位大小姐知道人心险恶。“变成穷光蛋睡桥洞去吧……”这女人嘀咕道。尽管她用的是气音,耳朵敏锐的林影裳还是听清了。混在下层人堆里就是容易遇到人渣,不如说就连她自己也是会打老师的渣滓,没什么好奇怪的。林影裳漱了口,把泡沫吐出来,又蘸着凉水梳了梳头。梳完头发,她拿起自己的东西,趿拉着拖鞋回房了。她知道那女人今天没去上班,大概是做好了埋伏她的打算。但她装作一无所知,照旧在午饭的时间走出了旅舍,在附近寻找便宜的小饭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