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既然能到过去,这两人有没有可能到了将来的某段时间?比如十年后,二十年后?又会不会他们从某种特殊渠道回到了比他们此时所在的更久远的过去?
至于一前一后分别杀他们和救他们的刺客。姜遗光也终于明白,为什么他们的身手会有些眼熟。
救他们的那批人,擅潜行、暗杀、用软剑,招式和他本人有五成相似。教导他剑法的闫大娘说过,软剑难习,剑法也少,世上会这门剑法的不超过一只手,初见时他不敢相信罢了。
所以,这批人的武功很可能就是他教出来的。起初他只是不敢断定。
莫非是过去的他教的?
若真是他派出的救兵,要杀了他们的那批人又是谁派来的?
姜遗光扫一眼跟在身后神色各异的众人,亦无法判定。
一队人继续沉默前进,每走约莫一里路便插上一块木牌。等木牌子都用完了,送行的于家人就都看不见影子了。
再次入山,并不比初入时好多少,风雪更烈,还没到山腰,人就少了大半,大多都是风迷了眼,一不留神摔下坡,人就没了。
就这么走了几天,于家送来的人怎么也不肯往上走了,他们还想把人杀了东西抢走,结果刚亮出刀子就被几个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的公子哥儿小姐们夺了去。好在他们没下杀手,跟来的仆从们有的怕报复,求饶后走了,有的担心自己下山会冻死,赌咒发誓后就继续跟着入镜人行进。
同一座山,不同的时间,这之中相距了多少年?他们来到这里,会是因为山崩冰封的缘故吗?
“真的要进去吗?”站在山洞口,王进问。
他也被于家叫来了,起先入镜人与镇民的起冲突时,他没有站出来,因为他觉得这批外来人十分厉害的样子,要是他侍奉好了,这些人说不定能救出他爹。
眼前就是煤山镇百姓赖以生存的矿洞,从雪融化的第一天起,他们每天都要从这个洞口进入山中采矿。按王进的说法,有人会在山洞中看到奇怪的黑影,他自己也见到过。
听说,见到黑影以后一定要马上走开,绝对不能回头,也不能和黑影说话。要是不小心黑影骗了,那就再也回不来了。
乱七八糟想了很多,天都快黑了,王进望着暗下来的天色松口气。天黑好,雪不刺眼睛,还能停下来吃点东西。
队伍在矿洞口停了下来,王进觑一眼几人脸色,抢先拽了几个同伴进去说收拾收拾。
姜遗光对他客气点头:“辛苦几位了,今晚就好好休息吧。”
这句话叫人群小小地雀跃一下,王进乐呵呵进了山洞。
这几天过得还行,王进想,至少他们比于家人好多了,只要不主动招惹这几个公子哥儿小姐们,他们就不会找麻烦。
就是……他实在不知道这几个人要干什么,又不像是帮于家做事,于家还求着他们呢,也不像来找人。
一路上他们都在悄悄商量着什么,有时眼看就要打起来,气势骇人得好几次他都想跑,不跑的话恐怕他也会被打死,都是领头姓姜的少爷说了什么,他们才安静下来。
王进很想问他们要找什么,不过每次都问不出来,后面他学乖了就不问了。
“你说,他们跑上来做啥子?闲得慌?一天天摆着脸吓死人……”一人拿扫帚扫灰时忍不住小声抱怨,王进马上嘘一声,瞪道:“不要命了你?说这种话?”
“他们又不是镇里的,你怕什……”那人还要说,王进丢下扫帚就扑过去堵住他的嘴,“自己找死别带上别人!你没见于家人都要对他们客气?”
那人只是怕自己回去会被冻死才没走,刚才要不是王进拦着他差点也跟着对贵客动手了,还要不服气,手指头无意间蹭上墙上某处,忽地通身一冷,透骨寒风从面前的墙里猛地浸透身体,无声呼啸着向外扑去。
王进不知道他对着墙干什么,奇怪看过去一眼就又低下头扫灰,没一会儿他感觉不太对,回头一看,那人居然不见了。
王进拎起灯转了一圈也没找着,不由得纳闷,他出去了?什么时候?他居然都没听见。
他再次低下头去,火光幽幽,照着他影子闪烁。他没看见自己黑影覆盖住的地方,还有另一个挣扎着的影子。
……
与此同时,煤山镇郊外,传出阵阵哭声。
储梨和齐瑞明假装自己是于家旧友的后人,凑了点钱给老婆婆办后事。毁了容貌的男人——不对,该说,是四十年前的于家少爷,他可能在冰里冻了太久?也可能受伤太重?总之他什么都没想起来,也不知道那老婆婆就是自己妹妹,他虽然不记得,却在封棺时哭得比谁都伤心。
因着两人出手阔绰,又是请班子又是招壮劳力,给喜丧的老太太办后事那银子跟流水一样洒出去。
眼红的人多,凑上来的更多。住在附近的小孩儿都说头一次看到王婆婆家里来这么多人。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