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赵阔脸上的笑还没降下去呢就听见姜遗光这句不算太恭敬的话,顿时又是一惊,连忙过来打圆场:“殿下勿怪,他就是这么个性子,不会说话,他绝没有冒犯的意思。”
朝阳公主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姜遗光会这么说。她倒没往心里去,笑了笑没当回事。
但在心里真正把这人记下了。
一般说自己什么也不求的都不会真的无欲无求。只有一种可能,他所求更多,自己暂时给不了,或者他现在不能提。
不过朝阳公主本就起了争储之心,正是缺人用的时候,姜遗光若是有意,她收下也无妨。
他现在不肯低头,那就再抻一抻,等他需要的时候,自己会再跳出来的。
一场扶棺送葬落得如此下场,朝阳只头疼该怎么和父皇那边说。她正想着,姜遗光忽然又出声:
“殿下,这些人的头都不见了,殿下可有想过它们会在什么地方?”
朝阳公主问:“我自然不知,你心里有主意了?”
姜遗光摇摇头:“我也不知,但不找出来,若是在别的地方出现,兴许会引起恐慌。”
这倒是。
不管什么地方,突然冒出几百颗人头,那这事儿绝对压不下去。
几人正说着话,外边忽然响起一阵惊呼。
朝阳公主说是挖坑把士兵们埋了,但手底下人哪能真把白大儒棺材放一边去挖坑,于是他们都决定先赶时辰把白大儒下葬了,填上土埋好砌好砖什么的,再找个别的地方挖坑。
于是一波人去忙白大儒这头,另一波人去清点人数运尸体什么的。谁知白大儒的棺材拴在架子上吊起来就要往坑底下放时,下面负责接应的人忽然惊慌地喊起来。
坑底下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具尸体!
还是一具穿着寿衣的尸体,不知放了多久,衣服是新的,尸体却腐烂不堪,散发出阵阵恶臭。
站在那儿的人指天画地发誓刚才绝对没有,真就是忽然之间出现在那里的。他到现在早就不怕了,惊吓过头,整个人都是木的,他现在只怕一件事——差事没做好,回去恐怕没活路。
朝阳公主心里生出股不祥的预感,不顾手下人劝阻,凑近了细看,待看清楚后大吃一惊,指着那坑底的尸体好半天才说出一句话。
“这……这是,这是白先生。”他怎么会从棺材里出来?!
其他人全都愣住了。
本该在棺材里的白先生的尸首却突然出现在坑底?
那……棺材里,装着什么?
朝阳公主也想到了这点,连忙让人把白先生尸首带上来好生安置,擦干净头脸身上的泥土等物。
又让几人把棺材从吊着的木架上放下,找来好手,把铆钉一个个拔了。
棺材盖缓缓推开——
浓得冲天的血腥味儿扑面而来,最先推开棺材的那个再也没忍住,冲到一边哇一声吐出来。其他人也不敢再直视,忍着恶心把棺材盖推回去,恐污了公主的眼睛。
棺材里……血水浸泡着,满满当当全是人头!湿淋淋,滑腻血腥的人头堆在里面,黑乌乌长发乱裹,露出血水和乌发下惨白的皮肤。一眼看过去,简直如十八层地狱中的阿鼻地狱之中酷刑之景。
又怪异,又恶心,恐怖到极点,恐怕他们这辈子都忘不掉今天看见的东西。
朝阳公主也退了两步,方才震惊过后,再没什么能惊动她心神。她深吸口气,只想着该怎么办。
陛下特许白大儒这口只有皇室贵族才能用的上好的金丝楠木棺材,里面泡满了人头,肯定是不能用了。
但不论是用其他棺材,还是从京城再调来一口,白先生都必须推迟下葬,这件事也必然闹大——她要在柳平城再守到三七,若是推迟,不知要待到什么时候。
她私心揣测,父皇那边恐怕也是不想闹大的。
白先生去世,白家衰落已成必然。白家后人必须要想办法上进才行。原先就有人在京中生事造谣,越迟,站在白家后面挑事的人就会越多。
更何况……这一回出来,白家人也死了不少。
如此繁复念头在脑海里不过转了一瞬,朝阳公主面上不显,喝道:“诸位不必惊慌,邪祟既除,这些也不过是那些小鬼用来恐吓人的小伎俩罢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