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府没想到还有这事儿,黎三娘和兰姑亦飞速交换了一个眼神。兰姑问:“不知令郎出了什么事儿?”
她直接开口问话,知府也没有丝毫不悦。王老爷对这二位身份成谜的女子更忌惮几分,叹道:“说起来,也只怪我平日宠坏了他,叫他什么都敢玩,什么都要试一试。”
据他说,王骅昨晚带着一帮家丁出去看游神,看到大半夜,实在太晚了准备回家,路上却遇见个杂耍班子。
那杂耍班子也在收拾东西了,外头就俩半大少年还在蒙了眼,往木板上掷飞刀,木板上画了圈,黑皮肤个头更高大些的那个几乎百发百中,每回都能扎进圈里。十几回后,就换成其中一人手里托了莲子,让那黑皮肤少年继续蒙了眼,以飞刀扎他手里的莲子。
依旧百发百中。
王老爷继续抹泪颤巍巍地说。
王骅一见就被迷住了,指着木板非要玩这个,他还不想当扔飞刀的那个,就想当手里拿莲子的。
那杂耍班子的人也是胆大包天,竟真敢让他站在木板前当靶子。结果一飞刀过去,直接扎在了小少爷心口。
跟着的家丁们一拥而上,把杂耍班子的人全捉回来了。
知府不置可否,黎三娘却恍然大悟。
姜遗光同她说过那条大黑狗的来历,就是这杂耍班子里的吧。
这样一来,也难怪他们半夜在王家外头转悠。
只是,这杂耍班子竟然这样大胆?
王老爷还在抹泪,他年纪大了,颤巍巍掏出手帕抹眼角,不免让人觉得可怜。
“回老爷,小人也明白,民不能用私刑一说,有什么事,总得交给官府来判,可是……可是小人实在没法子。”
“那个杂耍班子是外地来的,四处安家,要是家丁们不捉着他们,等报案了再烦老爷使了人去捉,到那时他们早就不知跑到了哪里去……小人,小人一时心急,捉回来后也不过让人打了几板子罢了……”
王老爷叹道:“为人父母,见着子女受伤,怎么可能忍住。不过,用私刑到底是小人之过。”
知府道:“你既知有过,就尽快把那些人送到府衙来。本官查过后,定会给你们王家一个交代。”
王老爷肃然起身,躬下腰行一大礼:“多谢知府大人。”
黎三娘在一旁听完,已失去了和王老爷继续周旋的耐心,但还是让兰姑问:“我有两位同伴,其中一人昨夜不见了,不知王家有没有人见着。”
兰姑把九公子的形容衣着都描述了一遍,王老爷立刻叫来了当天出去看游神的下人们,当众来问。
每个都说没瞧见,没印象。
瞧着也不像骗人。
黎三娘没心情管那王家小少爷是死是活,她已确定了九公子不在此处,和兰姑对视一眼,兰姑轻轻一摇头。
看来,还得再找。
只是来都来了,不好贸然离开,王家极大,即便私下找一时半会儿也找不着。再者,那条大黑狗,不,那个人多少帮了他们,就为这事,她们也该试试把那些人带出来。
二女正踌躇,忽地,堂下匆匆忙忙跑来一小厮,涕泗横流沾了满脸,也顾不得擦,冲过来就跪下地上磕了个响头,大哭起来:
“老、老爷!小少爷没了!”
王老爷腾一声站起,脸色陡然间变得可怕:“你说什么?”
那小厮平日就跟在骅儿身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少爷,少爷刚刚没了……大夫没救回来……”
王老爷嘴唇哆嗦着,忽地两眼一闭,往后倒去。跟在身边的管家连忙冲上去扶住人,大叫起来:“老爷!”
王家顿时乱成一团。
知府来见状,识相地提了告辞,其实不必提也无所谓,已经没人顾得上他们了。知府要走,黎三娘和兰姑还想再提什么,几个侍从却忽然冒出来,恭敬示意她们离开。
黎三娘皱眉,不得不和兰姑跟在知府身后,几十个护卫跟随,浩浩荡荡离开。
只是……黎三娘透过人群,眼尖地瞧见王老爷眼皮底下还在。
分明是没晕过去,装昏呢。
王家乱成一团,她这时什么也不方便做,只好叮嘱管家一声,道自己之后还会来访。
看一眼装晕的王老爷,没拆穿,走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