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家一门双大儒的名声她也听过。即便她前半生大多时候都在行走江湖,对酸腐书生看不上,可对这样的人,到底还是敬重的。
黎三娘道:“他要是还活着,我们就尽力送他回去。他要是活不下来,我们也没办法。”
张成志也不过这么一问。
白冠文……白家。
实在是个麻烦。
即便朝廷派兵来打,也不能保证真就能把这位老大儒平安救下。也罢,真要出事,到时就说他们早被山匪杀了。
天微微亮,客栈养的公鸡就昂着脖子叫起来。
黎三娘飞快洗漱罢,抄起铜镜就往楼下走,张成志等人也已准备好,都在楼下等她。
一行人翻身上马,往山谷奔去。
白日看这山谷,似乎和平常没什么两样。几人不敢大意,跟在黎三娘身后,小心翼翼往里走。他们已经闻到了山中浓郁的血腥味。
他们按昨天的原路,绕过一座小山丘,刚转过去,所有人都惊在原地。
地上,全是鸟儿的尸体。
一只又一只的鸟,大大小小密密麻麻铺了满地,颜色各异的羽毛混着血肉,堆积在山脚下,甚至盖住了从山上流下的山泉。
太多了,一眼看过去,几乎无从落脚。好似整座山的鸟都死在了这里。
但,很快他们就知道并非如此。
一队乌鸦啊啊叫着飞来,翅膀扑棱两下,落在腐尸边,低头去啄腐肉吃。
此情此景,即便近卫们见多识广,也不由得从心底冒起一股寒意。
太……诡异了。黎三娘昨晚到底放出了什么?
“走这边吧。”黎三娘本人却淡定自若,指了指唯一没被阻拦住的一条小道。
那是已经干涸的一条河道。
说是已经干涸,被冲击得光滑生苔的石块上却沾着血,血迹一直蜿蜒往上去。
“沿着这儿,往上走。”黎三娘指道。
她忽地察觉到什么,猛转过身,几乎是叫出声来:“还有一个人呢?”
张成志顿觉不妙,回头看去,心头便是一凉。
他们来了有七人,可现在,怎么只剩六个人了?
少了谁?
其余人面面相觑。
“谁?”
“什么还有一人?”
“只有我们六个,还有其他人吗?”
很快,张成志也迷糊了:“三娘,我们只来了六个人,哪里还有一人?”
黎三娘骂道:“我们来时是七人!你们又中鬼惑了,连老陈都忘了?”
张成志为难:“什么老陈?有这个人吗?”
黎三娘索性取了镜子给每个人都照一照,这帮人先是惊异,而后很快想起了老陈是谁,一个个面如土色。
竟然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就消失了一个人,他们还忘了。要不是黎三娘在,估计他们的人全都消失了也察觉不到。
“跟紧点,互相抓着手,别走散了。”黎三娘叮嘱后,取了镜子开道。
没走几步,众人皆目光一凛。
有脚步声从上方传来。
黎三娘停下脚步,却见不远处七转八弯被树丛遮挡的小路里,走出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那人肩上还扛着个老人。
“善多?!”黎三娘惊喜。
镜子照过去,姜遗光没有异动,她就知这人是真的了。
姜遗光看见黎三娘和她身后的张成志,也露出个意外表情,向她走去。
“许久不见。”姜遗光同他们客气道,“劳烦你们五人来找我。”
姜遗光给他们介绍:“这位是白冠文先生,只可惜,他在山上已经被害了,我没能救他。”
张成志道:“无妨,你已尽力了,这都是赤月教惹的祸,和你有什么关系?”他低头看了眼上半身倒下去的老人,试探地伸手去要探他鼻息,却惊悚地发现,对方的头,几乎已经变成了一张薄纸。
话是这么说,他们也只能将白冠文已死的消息发往上京。
只希望陛下不要迁怒姜遗光才好。
话说完,他才感觉到了不对劲,扭过头一点人,大惊:“怎么又只剩五个人了?”
为什么又消失了一个?
这下他也不安起来。这山中诡异实在古怪,悄无声息就让人消失了。就连黎三娘这样的高手也没有察觉。
黎三娘道:“快走吧,他们既然消失,多半找不回来了。”
鬼都是她召出来的,于情于理,她都要解决。黎三娘边走边用镜子这照照那照照,叫她收了好几个鬼魂。
回到县城后,当地县令立刻来拜见,却被要求送一口棺材来。
那位当世大儒,被山匪杀害了。
他们只找到了对方的尸首,带回来收殓。
各地都有近卫联络点,张成志让人把消息传回去后,自己带着那批人送白冠文尸首上京。剩下几个近卫则继续护送姜遗光、黎三娘二人南下。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