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将军即便不战死,也不会调回来和他们打。能和他们打的,一定是在朝里、且有一定威望的将军。
他们把宋将军、赵将军、王将军等等全都列了一遍,再一一否决,一直吵到很晚。
当今皇帝没怎么打过仗,征兵都是送到边关去,去了边关三五年再回来,边关也大多太平无事,唯独今年因容将军战死一事,恐怕要发生战乱,皇帝一定会征更多的兵,花更多的钱去。
赤月教趁此时机发难,赶上了好时机。
在座几人没人觉得赤月王能凭几千人就让江山易主,赤月王自己也明白,他要的,是占据禹杭这片地,再借此扩张。
禹杭为南北要塞,他占据在这儿,皇帝必然不肯,要派大军来打。他有红月保佑,不怕打,等皇帝发现打不下他,就会让人来和他谈了。
……
禹杭城墙外,相隔不过十里的一座小村庄,坐落在山谷中,依山傍水,格外隐蔽。
这一日,却有人带了兵,闯进了这座小村庄。
领头的几人骑马,穿铠甲,手里拿着刀,身后的士兵直接把村庄围了,不许人出去放跑消息。
而后,士兵们就地安营生火。
村里人能顿顿吃饱的也不多,不少村民看那升起的炊烟不断咽口水,可他们都不敢出去。就连村里杀猪的徐屠户也不敢说什么,当天就送上了一只整猪过去,小心翼翼回来。
谁敢惹恼军爷?军爷杀人,比徐屠户杀猪还利索哩。
二皇子穿着轻铠,一路赶来,好不容易到了这禹杭边界。妹妹和太子的态度都叫他心惊肉跳,因此在出发前他就下定了决心,一切听主将的,他什么也别做,平平安安回去,就有个功劳。
因此,路上行军困苦也忍了,作甚都不抱怨。反而让怀远将军林蒙恩对他有些另眼相看。
“前方就是禹杭,探子打探过,禹杭城外守卫森严,这城墙也又高又厚,贸然强攻恐行不通。”林蒙恩刚过而立之年,曾和容将军守过边疆一段时日,学了不少东西,这会儿他也耐心地和这位二皇子解说。
几个副将一并在内。
“禹杭一面隔江,一面筑城墙。靠江那面也不成,赤月教以水师闻名,只能陆攻。”
二皇子思索片刻,问:“那得找人混进去,夜里打开城门?”
林蒙恩点头。
一群人便开始商议起夜间事来。
要能混进城里,还要能杀了守城将士阻止开门……需武艺高强之人才行。
林蒙恩挑了十来个士兵,叫他们换了衣裳,又把村里十来个有孩子的妇人叫来,孩子全关着了,让她们带着士兵们进城。
捏住了妇人们的命脉,那些人哪敢不肯?拉了村里的两头牛车把人带上,挎了篮子进城去。
林蒙恩知二皇子谨慎到有些胆怯的地步,也怕战场把人吓坏,或是他被敌人捉去,想了许久,还是同他商议。
“殿下今晚不如就在城外接应,末将带人杀入城中,若成了,便回来接殿下。要是不成,也请殿下去往临州调来兵马。”
林蒙恩这话很客气,就差没明说二皇子只要坐享功劳就好。他看出来这村庄里的人都没什么威胁,留一队亲兵足够二皇子防身了。
姬瑄心动许久,到底还是惜命,答应下来。
入夜前,大军列队,整齐地离开了这片村庄。
二皇子住在村中最好的屋里,屋里屋外都点了灯,灯火通明,他手里拿了一本兵书,却无心翻看。
他很不安,很不安。
这种没来由的不安从第一天就开始了,随着他离禹杭越近,这种不安越发强烈,心跳得快到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任凭他在心里怎么念佛号也没用。
就好像……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极恶之事一般。
姬瑄闭上眼,不断劝慰自己。
不会的,不会的……他已经避开了。这个村庄这样隐蔽,赤月教的人即便被打散,也不会到这里来。
即便到这里来,他们也能借地势之利先行离开,或是反击。
他知道自己的行为无异于一个懦夫,但他一想到皇妹所说的话,便感到格外恐惧。
一个伙夫做了饭端来,用的正是徐屠夫家中的猪肉,喷香扑鼻。二皇子却没有胃口,让他端出去,在外守着。
心跳得越来越快……
忽地,天边猛一道炸雷响起。
闪电近乎将夜幕撕成两半,亮起的一瞬间犹如白昼,刺目至极。接着又是烈风呼啸,穿过山谷,发出近似鬼哭的呼啸声。
好端端的宁静夜,骤然间变了脸色。
姬瑄本就心神不宁,突然一声惊雷更是叫他心狠狠一颤,好不容易才缓过神来,脸色发白,坐起身往外看去。
留下来守门的一个亲兵笑道:“殿下,这山风可大呢,别吹着了。”
二皇子摇摇头,来到门边。
拴在后院的几匹马不安地嘶鸣起来,草料也不吃了,一个劲跺马蹄,不断摇头甩尾,喷着鼻,瞧着很想甩脱了马辔头逃跑。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