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谢惜连忙摇头,摸了摸他的脸,道:“不是的,不是的……你母亲当年离开,是因为处境危险,认为将你留给父亲,才能更好保护你。你父亲同样是为了保护你,才将你留给你叔叔……就是你师父。”
她声音里也有些哽咽了,继续解释道:“你母亲虽然不说,但心里一直是放不下你的,这次姨母来上京,也是得了叮嘱,要来打听你的下落的。她一直想着小照闻,没有不喜欢你。”
照闻吸了吸鼻子,问道:“真的吗?”
谢惜点头道:“真的。”
她问照闻道:“照闻愿不愿意和姨母一起,去找母亲呢?”
照闻点了点头,又问道:“如果……如果我以后长大了,还可以回来看看师伯吗?”
他这句话顿了一下,谢惜猜到,他可能是想说,如果那边不好,可不可以回来。
但他没有看到过,所以也就没有说不好。
谢惜承诺道:“可以。姨母带照闻去找母亲,如果母亲对照闻不好,或者照闻生活得不开心,就来告诉姨母,姨母带着照闻回来。”
她伸出小指和他拉钩,笑道:“说到做到。”
这回照闻也笑了,和她主动拉钩,还凑上来抱住了她。小小的一个孩子,温暖而柔软地拥抱着谢惜,让她无可遏制地落下泪来。
“好孩子,我们走罢。”
谢惜拍拍照闻的背,照闻看见她眼角泪痕,主动帮她擦掉,让她莫哭。谢惜点着头说“好”,站起身来,照闻便笑着跳着跑出去,喊道:“师伯!师伯!我姨母来接我啦!”
谢惜带着照闻和道长辞行,离开上京。
她一路都高高提着防备心,总觉得太子这样轻易放过了自己,也许路上还有后手。她一个人就算了,但如今带着一个孩子,就不能太过放松警惕。
所以有时候为了隐藏行踪,难免要走些不大好走的路,她时常觉得委屈了照闻。
但照闻却十分贴心,不但不埋怨,反而一路都听话地安慰谢惜,吃饭睡觉从来都不忘招呼谢惜好好休息,听得谢惜心中暖意横生。
如此走了六七日之后,即便连跳脱活泼的照闻,也难免露出些疲惫之色,晚上休息时,阖眼就睡得香沉。
谢惜开始思索,冒险带照闻去镇上找一处好的客栈,好好休息的可能性。
她做好规划和打算,抱着照闻上马,一路沿官道行去,在即将到达落脚的小镇之前,驾马走了小路。
可这段小路走了没多久,便遥遥听到有十几人纵马迎面而来的声音。
谢惜拧着眉,心想她带着一个孩子,绝不能和人正面对上,便抱着照闻下马,将马藏到一边,自己带着照闻去另一边藏起来。
照闻也知道一路危险,十分懂事地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乖巧地保持安静。
不多时,那一路人声音渐进。
谢惜挡在照闻身前,手中已经拔出了刀,警惕地看着那条小路,做好可能要对面遇上的最坏打算。
然后她看见了那队伍最先那人。
谢惜笑起来,眼睛也红起来。她回头拍了拍照闻的脸颊,在他有些茫然的眼神中推开遮掩身形的杂草,站了起来。
照闻有些害怕地拉住了她的衣角。
谢惜握住他的手,向那条小路上的来人招了招手,喊道:“六姐,我们在这儿!”
她的家人,来接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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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愉是专程来接谢惜的。
自打她发现薛峰青放走了谢惜之后,便与他吵了一架,日日对他没有好脸。诚然她理解他想要护住自己周全的心意,但还是不能原谅他居然放自己的妹妹去送死。
但谢惜已经上京,她不能再去搅局,只能全力配合,运作在东境军中的旧部,尽量为她找到更多证据。
这一个案子查了这么久,如今终于有了结果。谢愉日日打听着上京的消息,最后干脆往上京来。
她不能离上京太近,便选了个便利又僻静的地方先暂时藏身。待听得上京有了旨意,便赶紧带人去上京接谢惜。
诚然明面上虽然没有处置谢惜,但她也要防止朝廷斩草除根,直接暗中除掉谢惜灭口。
今日也是巧,正让她半路上接到了谢惜。
薛峰青当日放走谢惜,也是在和谢惜商量之后,基于大局考虑所作的决定。他并不后悔当初做了这样的选择,但如今看到谢惜,还是放下一口气,又向她赔罪。
谢惜自然不会责怪他。
三人许久不见,只消三言两语,对视一眼,便完成了一场死里逃生的寒暄。
谢愉仍旧记得此处不是便于说话的地方,拉着谢惜要走,而后就看见了藏在她身后的小照闻。
她怔在当场。
当日她生完孩子,便有了要走的心思,虽然坐完了月子,却没怎么肯看她的孩子,唯独记得他长得肖似父母,想到便觉得心酸。
她刻意不提,只觉得此生与他缘尽,想来再无相见的一日。所以见到谢惜之后,她也没有提过。
她以为谢惜是不知道这事的。
但她只是此刻看见了那孩子怯怯探头的一眼,她便认了出来,这是自己的孩子。
谢惜看见她怔住,而后慢慢走过来,便蹲下身子揽住照闻,道:“照闻,这就是母亲。她知道我们要回来,来接我们了。”
照闻到底心中还是有忐忑的,拉着谢惜不肯松手,但眼睛却一直打量着谢愉。
谢愉也低下身子,看着他,试探着伸出手,道:“照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