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太监还是不敢说话。 “反了他了！” 高明沉默了一会儿，提醒道：“陛下，广州卫已经快征满了，只等大营建成，就算是建成了，至于广州市舶司……” “他这个月弄完泉州市舶司之后，就会动身赶往广州府。” 皇帝挑了挑眉，正要说话，惠妃娘娘已经步履蹁跹的走到了皇帝身后，她一边给皇帝按摩，一边轻声问道：“什么事情，惹得陛下这么大火气？” 皇帝闭上眼睛，忍住火气，深呼吸了好几口气之后，才缓缓睁开眼睛，憋出了一句话。 摆烂了 她对皇帝行礼，低头道：“陛下，您既然有公事，妾身这就带着望儿回去了。” “高明，替朕送一送。” 高明一怔，然后低头道：“这个奴婢真没有注意……” 而且高明的确大意了，没有注意这件事。 见皇帝发了火，高太监惶恐不已，直接“扑通”一声跪在了皇帝面前，低头叩首：“奴婢失职，请陛下重罚……” 高太监跪在地上，沉默了一会儿之后，低着头说道：“陛下，广东的事情，沈学士其实已经做完了，而他想要在广东继续做的事情，是想让市舶司能够在广东长远一点，既然如此……” 皇帝的权威，是不容置疑的。 因此，他既然说出了要换广东巡抚，那么这个巡抚就一定要换，不然朝令夕改，时间长了，皇帝也就没有什么威信可言了。 因此，高明从头到尾就没有有让皇帝收回成命的念头，他只是帮皇帝想一些补救的法子。 “这个新的程廷知，会不会把广东给彻底搞乱？” 不是说他这种刚直的性子罕见，而是说既刚直，又爬到了省级的位置，并且有能力把控一省的人，实在是太罕见了。 即便是程廷知，皇帝对他也很不放心，还准备了一手孙复，准备一旦生出乱子，随时将程廷知这个“见习巡抚”给替换下来。 高太监低着头，缓缓说道：“陛下，那就只有暂且用朱圭用到年底了。” 皇帝眯了眯眼睛，冷声道：“广东稳了，那朕的市舶司呢？” 他低头道：“若是如此，广州市舶司想要在地方上按照沈学士的思路运行下去，估计不太可能了，只有让一些利出去……” 皇帝又发了脾气，拂袖道：“不要再说了。” 因为他知道，高明说的情况，句句属实。 毕竟两千多里路，皇帝陛下的朱笔不仅伸不到这个地方，甚至说话的声音，都很难传到这个地方。 想到这里，皇帝心里更加憋闷了。 他睁开眼睛，瞥了一眼地上的高明，缓缓开口：“给孙谨去信，让他尽快去广州，把广州市舶司给朕办起来。” 高太监深深低头称是。 “有人想要插手进来，立刻密奏给朕，朕会一一处理的。” 皇帝的这种做法，太粗暴了。 大家都会对市舶司敬而远之。 因为地方上的事情太多，弯弯绕绕的事情也太多，凭借宫里派出去的几个太监，是办不完那么多事情的。 而这个情况，以皇帝的聪慧，自然也是能想到的。 说到这里，皇帝陛下微微眯了眯眼睛，冷声道：“至于沈七，他愿意待在福州，就让他待在福州罢，他若是不想回来了，年关都可以不回来！” 高太监慌慌张张的站了起来，毕恭毕敬的退了下去。 许久之后，皇帝陛下才回过神来，他面无表情的抬头，看了一眼远方。 皇帝陛下如是想。 “天子永远无错。” 九月，一路慢悠悠赶路的沈毅，终于回到了福州城下。 记得他骑 回到了福州城之后，沈老爷没有在城里停留，而是径直回到了杏园里，简单洗漱了一番之后，便找了一间卧房，躺在床上美美的睡了一觉。 沈毅是午后回的杏园，这一个午觉足足睡了两个时辰，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时间已经到了傍晚，他刚从床上站起来，推开房门，就看到薛威已经等在了门口，见到沈毅出来之后，对着沈毅低头道：“公子，世子爷来了，在客厅等您一会儿了？” 他洗了把脸，把散乱的头发打理了一下，又弄了下有些乱的胡茬，这才走到了客厅，见到了正在客厅喝茶的沿海都指挥使李穆。 世子殿下上下打量了一眼沈毅，脸上露出了一个十分玩味的笑容：“记得子恒走之前，说两三个月就能把广东的差事办完，当时我以为，是子恒你人在广东两三个月，没想到是连赶路在内两三个月。” 沈毅被他这么一说，也没了脾气，自己找了个位置坐下来之后，微微摇头，无奈的叹了口气：“随便世子怎么说罢。” “那倒不至于。” “苦思冥想了一个晚上，也想通了。” “想通了之后，就干脆回福州来了。” 说的直白点，就是摆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