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攸然极力舒缓呼吸,夏风湿暖,顺着他的鼻腔涌入起伏的胸腔。 更严重的是那种刻入骨子里的恶心感,容攸然恨不得现在就回去重新洗刷他的脚踝。 他抬头,表情凝寒如冰:“你受伤了?” 容攸然要拉着褚峥去医院,去医院的路上容攸然不让褚峥开车。 容攸然一把夺过车钥匙,但容攸然坐在驾驶座上的这样子更危险。完全不像开车,反而像开轰炸机,还是带着炸药包同归于尽的那种。 他说话慢条斯理,意外触到了他的霉头:“你行不行。” 看他还想说话,容攸然白净的侧脸绷得死死的,唇线压到近乎看不清,两面长而黑卷睫毛都印着难言的郁躁…“你闭嘴,再说话你血就流干了。” 到了医院,容攸然不是很熟悉具体的流程。但他脚步匆匆、生人勿近的气场让其他病友都以为他的亲眷出了意外。 直到褚峥顺利进了就诊室,容攸然攒着的那股邪气才慢慢舒了出来。 妈的,骆祺云你特么骑个小电驴都会撞歪?直直冲着他来不行吗?! 旁边的小孩儿看到他都不敢哭了。 他往就诊室靠了靠。 隔着一指宽的门缝,他的视线不经意地看见里面男人的躯体。脱下黑色衬衣,男人肩膀宽阔,腰却很韧,前胸和小腹的肌肉随着他的每一次呼吸而轻轻动着,线条分明而流畅…… 容攸然睫毛飞闪,刚想收回视线,就见男人转过身后。明亮灯光打在他后背,上面却嶙峋着数道陈年伤痕。 拿着消毒水的老医生也吃惊,但老医生的动作很稳,消毒,上药。 医生的表情更柔和了。 容攸然还呆呆地站在外面,头皮发麻。 不对,是多了很多伤,七年前褚峥就有星星点点的疮疤,但那时候还不像现在这么严重,他刚刚看到的是那么多伤痕里,最大的那条近乎横贯了褚峥的半个后肩骨。 消毒水的味道混淆着铁锈般的血腥气味,还有患者时不时的抽痛声,声声入耳。 伤口处理好了他也没走,疼得嗷嗷哭,年轻的妈妈耐心哄,还给他吹着伤口:“宝宝不哭,吹吹就不疼了啊。” 褚峥一后背的伤,吹一吹也会不疼? 十分钟后,叫号器呼唤下一位患者。 褚峥开门出来:“走吧。” 好似不曾受伤一样。 褚峥垂眸:“怎么不说话?” 褚峥声音清沉劲峭:“不疼。” 褚峥好笑地看着他,黑眸深邃:“真没事。” 但他骤然间对上容攸然微红的眼眶。 “我眼睛红了?”容攸然不自觉地皱了下眉,很快不耐烦地回他,“哦,我对小孩儿过敏。” “这里小孩儿太多了,我他-妈快难受死了。” 但看到褚峥受伤,他就很烦躁。 上了车,容攸然还硬邦邦的,他今天没戴眼镜,那双褚峥也不清楚他到底近不近视的眼睛睫毛卷翘,此刻没有镜片的遮挡,清亮明湛。 褚峥单手系好安全带,看容攸然闷着不说话,他悻悻摸了摸鼻尖:“还在因为骆祺云不高兴?” 容攸然歪过脑袋看外面风景,情绪没有起伏,态度平淡又冷静,眸子却是湿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