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更?让沈椿害怕的, 不是境遇的变化,而是谢钰也会随之转变,他是高高在上的夫主,是她不能违拗的上司, 他可以对?她弃之不顾, 他无需考虑她的任何?感受。
他落魄的时?候没有别的选择, 所以他喜欢她, 现在他重新?起复, 很快就会变得?和之前一样?金质琳琅,他有了?更?多的选择,还会像之前一样?喜欢她吗?
那缕不安慢慢地爬上了?她的脊梁, 她悄无声息地打了?个?寒噤。
那种即将?被人抛弃的不安再次席卷而来?。
她这一生,被人抛却过?太多次, 明知道自己不应该这样?无端猜忌他,但她还是止不住地遍体生凉。
沈椿想做点什?么,好让自己不去想这件事儿,翻了?翻医书却怎么都看不下去,干脆闭眼靠在榻上假寐。
没想到她这一闭眼, 居然真的沉沉睡了?过?去,迷迷糊糊中,她听到门‘吱呀’响了?一声, 她眼皮子颤了?颤,那声音很快轻了?下来?, 她眼皮又重新?合上了?。
她身上忽的温暖起来?,似乎有人帮她盖上了?被子, 她惬意地调整了?一下睡姿,继续酣睡。
又不知过?了?多久, 她鼻间盈了?一缕令人心神舒畅的淡香,在香气?的环绕中,她终于睁开?了?眼。
她有些茫然地循着香气?传来?的地方看过?去,就见谢
钰坐在桌边儿,手畔放着花瓣儿香粉等物,他手持玉碾,把香粉鲜花一同碾碎。
桌上只燃了?一盏幽暗的烛火,火苗压得?极低,忽明忽灭的。
她揉了?揉眼睛,含糊地咕哝:“你怎么点这么暗的灯?多费眼睛啊。”
谢钰手下一顿:“你醒了??”
“我瞧你睡梦正好,就把烛火调暗了?些。”他略微歉疚:“可是我吵着你了??”
沈椿摇了?摇头:“没有,我睡饱了?。”新?换的枕头是冰凉的玉枕,她睡的脖子疼,伸手揉了?揉脖子。
谢钰察觉到她这点小动作,又问:“我昨天事忙,都忘记问你了?,你在这儿住的可还习惯?”
沈椿手上动作一停。
她住的一点也不习惯,这宅子太大,屋子又多,规矩还繁琐。
之前两人干什?么事都腻在一块,他什?么事都不会瞒着她,现在分了?内外院,按照规矩,她一个?内宅妇人,是不能随便出入外院的,也不能随意知晓外事,就连直呼丈夫的名?字,也是不可以的,会被柳管事训斥没规矩。
她告诉谢钰又能怎么样?呢?难道谢钰会为了?她放弃尊荣富贵,陪她再过?平头百姓的寻常日子?难道谢钰会为她训斥母亲派来?的亲信?
她把到嘴边儿的话咽了?回去,点头:“我在这儿过?得?挺习惯的。”她岔开?话题:“你忙活什?么呢?”
谢钰目光在她脸上蜻蜓点水般地停顿了?下,发现她也在偷眼看他,见他目光投来?,又有些慌张地挪开?视线。
他沉吟了?下,佯作无事:“你搬来?新?宅之后,我瞧你睡的有些不安稳,所以翻了?翻香谱,打算制一味安神助眠的香。”
沈椿愣了?下,下意识地问:“要是安神香没用呢?”
谢钰提起衣摆,坐到她身边:“那就请人来?瞧一瞧,看有什?么需要重修的地方,修到你满意为止,若还是不行,大不了?换一处宅子。”
他向她伸出手臂,示意她靠到自己怀里。
他声音沉稳,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这世上没有不能解决的问题,只要肯用心,办法总比问题多。”
曾经他对?她漠视冷待,错失过?无数和她交心的机会,付出了?差点失去她的代价,险些抱憾终身。
如今,他不想再错过?了?。
沈椿靠在他怀里,感受着他的心跳有力,她心头的阴霾似乎消散了?一点,原本忽轻忽重的心跳也渐渐趋于平稳,渐渐和他同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