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信芳身量纤细,眉目细长,生的犹如一朵清幽兰花,她又常着宽袍大袖,翩翩然如同凌波仙子。
此时此刻,她也没了往日的仙子姿态,眼睛哭的如同肿了的桃儿。
万氏一惊:“出什么事儿?”她忙掏出绢子给?她拭泪:“不是去参加长平郡主的生日宴吗?怎么哭起?来了?”
长平郡主是宁王的女?儿,论辈分?算下来,宁王还?是今上的叔父,身份尊贵无比,他连着生了七八个女?儿,三十岁才诞下一子,端的是金尊玉贵,至今未曾定下世子妃人选,挑来挑去都挑花眼了。
万氏一向?觉得沈椿给?自己女?儿提鞋都不配,沈椿那样?的都能嫁给?谢钰,自己女?儿当?然要嫁得更好才是!她挑来拣去,终于把主意打到宁王世子身上,这些日子频频让女?儿和?王府走动。
沈信芳露出几分?难以启齿的羞恼,直到万氏示意屋里下人都下去,她放声哭了起?来:“今儿宴会倒是好好的,就?是回来的时候突然撞见了宁王,他盯着我瞧了几眼,非说要亲自送我,我拿他当?长辈待,本来也没多想,谁料上马车的时候,我身子歪了一下,他就?一把攥住我的腕子不肯撒手?,还?说,还?说...”
她捂着脸,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还?说喜欢我,要跟皇帝请旨,让我做他的侧妃!”
万氏一悚。
宁王如今已经年近五旬,沈信芳年不过十六,更别说宁王的正头王妃还?在呢!
据传宁王妃凶悍善妒,宁王前?头的两个侧妃便死的不明不白,那些姬妾侧室更是悄没声儿地不知道没了多少,好些都是被她虐待致死的,偏她出身又高,地位无可撼动,沈信芳若是嫁给?宁王当?侧妃,哪里还?有活路?
沈信芳断断续续地哭道:“我,我还?听人说,宁王的老好人做派都是装出来的,实际上王府里略平头正脸些的丫鬟姑姑他都没放过,见着相貌稍好些的他都走不动道,必得弄上手?...”
她拽着万氏的袖子:“娘,我该怎么办?!”
万氏手?脚发凉,此时已是遍体生寒。
宁王是皇帝的长辈,身份尊贵,沈家不过靠美人上位的外?戚之家,他若要人,皇上自然不会不给?!万氏心中懊悔无比,都怪她被富贵迷了双眼,竟然亲手?推女?儿入了火坑!
她正心慌意乱,忽然听外?面的婆子请示道:“夫人,椿娘子那边儿该怎么安置?”
沈信芳的抽噎声一顿,愕然道:“椿娘子?沈椿?她怎么回来了?”
万氏正急急思索对策,甚至想着要不要进宫求沈贵妃拿个主意,随口回答:“她和?谢钰和?离了,今天刚回家里..,.”
语毕,她猛地顿住,调转视线看向?客院的方向?。
......
谢家亲朋门?客众多,从初一到十五都是宾客盈门?,谢钰还?是云淡风轻的做派,真不似上午才和?离的人。
长公主见他胜券在握的样?子,故意问他:“现在人应该还?没走远,你若是后悔,不如现在就?去把人接回来。”
谢钰:“她既然执意要走,我也没什么可后悔的。”
她把伤人心的话都说尽了,他也无话可说,他索性调开?视线:“等她想明白了,自然会回来。”
天塌下来也有他这张嘴顶着!
长公主十分?瞧不惯他这幅嘴硬样?儿,冷哼了声,不说话了。
倒是谢钰主动跟她续上了话题:“我记得昭...她刚嫁入谢家的时候,母亲对她极是不喜,如今她真的走了,母亲怎么反倒不舍起?来?“
长公主倒是比他坦然多了:“这小半年和?她相处下来,我觉得这孩子人品极好。”
她顿了顿,感慨道:“在这长安城里,人人都是千回百转的心思,凭谢家的门?第,想找个高门?贵女?不难,但想找个如她一般心思恪纯的,实在不易。”
谢钰默然无言。
按照惯例,每年初一晚上,谢无忌会回来吃一顿简单家宴,今夜他如期而至,其余人也都到齐了,就?是没见沈椿踪影。
他挑了挑眉,奇道:“弟妹呢?她怎么没和?老三待在一块?”
这真是标准的哪壶不开?提哪壶,他这话一问,屋里的气氛刹那间冻结成冰,只能听见窗外?的沙沙霜雪声。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