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补了句:“记得按时涂药。”
在生死边缘走了?一圈,她也没有等来他?的安慰。
沈椿又默默地闭紧了?嘴巴,一个人缩在马车里,被迫独自消化自己今天差点死掉的事情。
或许她和谢钰真的不合适,她不想再过这种昨天被设计,今天被绑架的日子了?,谁知道明天又会发生什么了?谁知道她下次还能不能活下来?
她仍旧像七年?前一样喜欢谢钰,但他?或许自己都不记得这件事了?,她的喜欢又有什么意义呢——现在横在她眼前的,是她自己的身家?性命。
绑架人的事儿是突厥人做的,谢钰先把这几具尸首给哥舒苍送了?过去,哥舒苍吓得半死,连连否认与?这些人有关?,还说这些人是突厥叛臣,来长安滋事是他?们自作主张。
为表清白?,他?还特意给突厥可汗写了
?一封书信,请可汗说明这几人的叛臣身份。
谢钰倒是没理他?这番惺惺作态,借此机会,又派了?多一倍的士兵严加看管,又趁机斩了?他?在长安的几个耳目。
忙完了?这些,谢钰终于?能赶在年?三十歇口气?儿,却还得先在前院主持年?宴,也没捞着和?沈椿私下说话的机会——这让他?有些心神不宁。
傍晚,年?宴尚未开始,长乐来传话:“小公爷,谢二...额,谢锦来了?,还带了?厚礼,问您能不能让他?进来给父亲母亲,叔伯长辈磕个头?。”
长乐也就是一问,其实没抱太大希望,谢锦当初为情乱智,甘愿放弃前程娶公主,谢钰一怒之?下开宗祠把他?逐出了?谢家?,从那之?后谢锦每年?年?三十都来,但是谢钰年?年?把他?拒之?门外,连门槛儿都不让他?进。
谢钰心肠之?冷硬,可见一斑!
可以说,他?平生最见不得的就是痴男怨女情情爱爱的那些破事!
长乐正?暗自感慨,谢钰忽看向天边的一双大雁,静默片刻才道:“让他?回去吧。”他?极轻微地停了?停:“年?礼可以留下。”
长乐眼睛都瞪大了?。
谢钰也没多说什么,如?以往一般主持年?宴。
皇上知道最近和?谢钰频频闹出不快,为了?和?缓关?系,他?大手笔地送出九道福菜,六菜一汤外加两份儿甜点,仆从正?要挨个把福菜摆上桌,谢钰忽然出声?叫住:“等一下 。”
两道甜点,一个是糖浇樱桃,用烧化了?的糖浆淋在新鲜樱桃上,一个是荔枝酥酪,把荔枝去核,用酥酪浇灌进去。
他?只记得沈椿爱吃这两样,也浑忘了?自己正?在席上,便?道:“把这两道点心拿去女客席给夫人。”
这话说完,席间众人都表情古怪,想笑又不敢的,最终还是陈尚书没忍住,笑着调侃了?句:“看来这位沈夫人很得莲谈宠爱啊。”
他?...宠爱沈椿?
作为以无情无欲为人生目标的人,谢钰这辈子,也没想过自己会跟宠爱二字挂上钩,他?下意识地想要否认,话到舌尖,却不知不觉停住。
若非宠爱,不会把她喜欢什么吃食,爱穿什么衣服都下意识地记住。
若非宠爱,不会在佛寺里行险,冒着右手被废的风险救她。
若非宠爱,也不会在心里反复揣度她的一言一行。
如?此瞧来,他?的确对她有一些不同寻常的情意。
众人就见他?若有所?思片刻,忽的舒展眉眼,坦然一笑:“内子颇得我心。”
大家?难免哈哈一笑,又打趣着问:“既然莲谈和?夫人如?胶似漆,那打算什么时候要孩子啊?”
谢钰之?前一直没考虑过子嗣的事儿,一是真的不急,二也是觉得两人还需要再磨合,上回昭昭为保住妻位想要设计怀孕之?事,让他?颇为不快,他?不希望孩子出生就是争风的工具,也不希望她这样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没有准备的情况下就要诞育子嗣。
但现在,他?居然真的有些憧憬两人的孩子了?。
如?果那孩子是个女孩,一定会如?她一般有一颗赤子之?心,德行出众,被世人所?喜爱。
他?笑一笑,竟如?春风化雨,霜雪消融:“我会尽快最好万全的准备。”
等年?宴散了?,谢钰打算去找沈椿好好谈谈。
之?前拓跋珠屡屡生事,再加上他?对她心有不满,所?以两人的关?系一度僵化,如?今想来,都是一些小事。
想到马上要见到她,谢钰胸口涌上一股热意,不觉加快了?脚步。
女客那边也各自散了?,沈椿洗漱完,正?趴在窗边安安静静地看向窗外。
谢钰心头?一软,走到她身后,缓声?问:“子时皇城要放烟花,你在等烟花?”
沈椿回眸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谢钰索性在她身畔坐下,极有耐心地道:“你有什么想跟我说的吗?” ', ' ')